他正面交鋒,但一個名字已呼之欲出——“王盜”夜影。除了“王盜”夜影,還有哪個盜賊在遭到“光明末路術”的致命打擊後還能對他發起如此凌厲的反擊呢?
當然,這還不是羅得夫心驚的主要原因。從昨晚的情況看,夜影之所以落敗,是因為他另有圖謀,根本無心戀戰,這才給了羅得夫從容施展的機會。如果夜影將盜賊的優勢充分發揮,如果夜影施展“潛行術”秘密潛到他的背後,如果夜影的目的只是為了殺他……
羅得夫已不敢想象。
從蒐集來的情報看,夜影似乎正為威特效力,如果情況屬實,夜影的行動必定出自威特授意,那是不是意味著威特已經對他產生懷疑了呢?以前,由於一些道聽途說的流言蜚語,威特只是對他的為人頗有微詞,是什麼時候開始他變得如此精明,竟關注起自己的政治動機了呢?
與寒城的合作必須繼續,但對威特的戒心更要提防,握在自己手中的永遠才最真實,就像此刻緊緊握在他手中的紅玉權杖。
東方的天際微微泛起一絲青白,羅得夫整整衣冠,昂首邁向阿波羅神像。
也許,這是他能夠把握的最後一次良機。
遙記當年,黃塵身為輝煌帝國的聖師,每次在重要場合出現,必定身披聖光,使信徒產生頂禮膜拜的衝動。前次他的表演已經贏得無數信徒的心,如果他能夠借鑑黃塵的出場方式,在心腹信徒的大肆渲染下,所有信徒勢必成為囊中之物,那時的他掌握了全大陸信徒的力量,誰還敢對他稍有不敬?
寒城也不能。
羅得夫認為,所謂聖光只不過是人為製造的一種假象,如今,他已做好準備,要效仿黃塵製造一個令人震撼的假象。
聳立在阿波羅神像頭頂,羅得夫輕咳一聲,高高舉起了手中的紅玉權杖。
“咚……”
一記重錘猛然敲在羅得夫心坎,羅得夫一愣,上升的手臂戛然而止。
“咚、咚、咚……”
鼓聲越敲越快,越敲越響,急促的節拍在每個人心中產生強烈的共鳴,使人熱血澎湃,湧起奮力廝殺的衝動。
戰鼓!這是戰鼓聲啊!羅得夫暗暗心驚,難道威特已經喪心病狂,當真調集軍隊前來鎮壓信徒了嗎?
震天的戰鼓敲碎了黎明前的最後一絲黑暗,喊殺聲如瘟疫一般,迅速捲過遍佈密密西比河畔的信徒營地,信徒們立刻躁動起來,如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躥,更有無數信徒湧向艾倫琴城各城門,無助地撞擊著城門,城內外登時亂作一團。
“嘿!嘿!嘿!……”
對岸,士兵們以劍擊盾,整齊劃一的沉喝伴隨著鏗鏘有力的戰鼓和兵戈聲,如山嶽一般重重壓向每一個信徒心頭,原本平靜的信徒陣營瞬間被打破,哭喊聲、呼救聲、咒罵聲交織在一起,信徒們發瘋似地東躲西藏,根本沒想過這樣做會有什麼意義。
人們互相推搡,倒下,立刻便被無數人踐踏,數百萬人頭攢動,就像數百萬只碌碌無為的螞蟻,生命的價值在這一刻被完全抹殺。
“大軍殺過來了!”
清晰地聽到如此絕望的嘶喊,羅得夫長嘆著搖了搖頭:誰說控制了信徒便如同控制了全大陸?像這樣一群整日裡高唱“朝聞道,夕死可矣”,但當生命真正遭到威脅時卻絕望至此的烏合之眾,又如何能與訓練有素的軍隊抗衡?他又怎能相信,單單依靠他們的力量就能為他奪得新王寶座?
發動“心靈視窗術”,將自己的心靈附著在最外緣一個的信徒身上,一張張驚恐的臉孔、一幕幕慌亂的場景立刻不遺餘力地呈現在羅得夫眼前。視線越過密密西比河,羅得夫忽然被一座“黑色的山丘”吸引。軍隊,那是至少四個軍團的軍隊啊,羅得夫忽然明白,他們正是引發信徒騷動的始作俑者。
與數百萬信徒相比,十萬大軍不過是滄海一粟,然而,震天的戰鼓、雄壯的吶喊卻早已粉碎了信徒們生存的希望。
不對!羅得夫身形巨震,心中忽然湧起一股不祥的感覺:這絕不是威特帝國的軍隊。羅得夫正待仔細辨認,那受法的信徒卻驚嚇過度,他猛然跳進河中,瘋狂地向下遊游去。渾濁的河水立刻淹沒了羅得夫的眼睛,很快便再看不到任何東西。
他死了。羅得夫長嘆一聲。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崇尚光明的信徒就這樣葬身在輝煌神殿附近,對他來說,這無疑是一個絕大的諷刺。
河對岸的軍隊顯然沒有攻擊信徒的打算,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引發信徒恐慌。從這個角度考慮,如果有可能,就只有一種可能: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