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孩子還是綽綽有餘的。

“嗯。”蘇斐點點頭，主動地往蘇媽媽那邊挪了挪，蘇媽媽身上有很清新的沐浴露的味道，帶給蘇斐的溫暖和穆雲舒有些不一樣，那是屬於母親的熟悉又親切的氣息，蘇斐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被媽媽摟著睡覺了。

蘇媽媽在黑暗裡柔和地注視著兒子的面龐，蘇斐的確生得漂亮，哪怕到了這個年紀都經常被人誤會是女孩子，不過蘇斐的性格一點兒都不像柔弱的女孩子，蘇斐懂事聰明，不管是學習上還是生活上都很少讓她這個不稱職的母親擔心。

蘇媽媽眼睛熱熱的，她不禁想到：如果蘇斐有一個完整美好的家庭，大概就不會比一般的孩子早熟吧？他現在應該還是任性的年紀，會在學校闖禍、會和樓下的孩子打架、會騎在爸爸脖子上吆喝……那樣似乎才是蘇斐該有的模樣。

蘇斐聽到了蘇媽媽低微的啜泣，伸手去擦蘇媽媽的眼淚，“媽媽，你怎麼了？”

“媽媽沒事……媽媽只是覺得，平時抱你抱得真少，你要是再長大一點，媽媽的手就抱不過來了。”

“男生就要長高才好嘛，我是男生，老抱就長不高了，穆爺爺家的小雞仔就是這樣！”蘇斐信誓旦旦的舉一反三，惹得蘇媽媽忍不住笑了。

“媽媽……今天的那個壞叔叔還會來找我們嗎？”

“蘇斐，不要這麼說他，”蘇媽媽嚴肅了一點兒，“他不是壞人。”

蘇斐疑惑不解地耷拉著腦袋，媽媽都被那個壞叔叔欺負成什麼樣兒了，怎麼還向著壞叔叔說話啊？真奇怪。

蘇媽媽沉默了一會兒，問蘇斐說，“蘇斐，你覺得像你雲舒哥哥那樣有爸爸、有爺爺好不好？”

“當然好了！”蘇斐的眼睛亮晶晶的，“穆叔叔好厲害，上次還在街上幫一個阿姨抓小偷，我當時還在想，如果穆叔叔也是我的爸爸就好了……”蘇斐注意到蘇媽媽的情緒似乎低落了一些，趕緊改口說，“其實沒有爸爸和爺爺也沒關係，我有媽媽就行了——”

“小機靈鬼……”蘇媽媽笑了，伸手捏了一把蘇斐的臉蛋。

蘇斐竄上來一點，在蘇媽媽臉上響亮的親一口，“媽媽你不要擔心了，雲舒哥哥跟我說，要是那個壞……那個叔叔再來，我們就一起對付他！”

“好，”蘇媽媽心裡暖暖的，也回親了蘇斐一口，“很晚了，快睡吧。”

母子兩個人擁抱著彼此，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給予互相溫暖和信心，那份愛就算平時不說出來，在面對外力的時候，他們始終會是對方最血脈相連的依靠。

等蘇斐安穩地睡著了，蘇媽媽驀然睜開雙眼，一雙眸子在夜色裡帶著清亮堅定的光芒，她輕輕爬起身，在桌上拿了手機走到浴室去，蘇媽媽望著手機猶豫了半天，終於還是撥通了那個她永遠都不想撥通的號碼。

嘟嘟聲沒響幾次，林政東就接通了，他顯然是料到了蘇媽媽今晚一定會聯絡他，“簡簡？”

聽著對方低沉磁性的聲音，蘇媽媽一度陷入了恍惚，彷彿他們還是那對不知人間疾苦的純真少年，在陽光白雲下肆意玩笑，把愛情當做世界上最堅不可摧的東西……結果呢，到頭來不過落了個兩敗俱傷。

“林政東，你能給蘇斐什麼？”蘇媽媽很冷靜，抓著洗漱臺的手指卻用力到骨節蒼白。

林政東想了幾秒，“你能給的和你不能給的，我都可以給他。簡簡，我只有蘇斐這一個孩子，老爺子也只有蘇斐這一個孫子，現在老爺子快不行了，他想過幾天天倫之樂的日子無可厚非，不管他曾經做錯過什麼，他現在只是一個垂暮老人……以前的事，你要恨就恨我就好了，我還能活很久，我會用我的一輩子去還債，去讓你和蘇斐幸福。”

“那你老婆呢？林政東，我已經不是小女生了，沒有那麼幼稚。”蘇媽媽冷笑。

林政東的呼吸聲重了一些，一字一頓道，“簡簡你知道的，我並不愛她。”

“蘇斐是我唯一的寄託，我一點兒都不想把他交給你們，可是我也明白，你只是個馬前卒，要是老爺子一心想讓蘇斐回林家，我躲得再遠也無濟於事，他向來都是個霸道的人，蘇斐遲早都要被你們帶走的。”蘇媽媽繼續說，“林政東，我畢竟是個母親，我不知道如果沒有蘇斐，我還能堅持多久，一個月還是半年？……所以如果你要帶走蘇斐，我想他的時候，你能讓我們私下見面嗎？不用很久，幾個小時就行，不然我會發瘋的。”

林政東這次沒有猶豫，很痛快的答應了蘇媽媽的條件，“好，絕對沒問題，只要你想見蘇斐了，我隨時帶他來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