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悲傷中的陸九被豆豆這幾句爽快利落的話弄得有些無措。
她拭了拭眼淚道:“元二,你就一點也不怕麼?”
豆豆嗤笑道:“怕你對我下黑手?你會麼?”
她太瞭解陸九這樣的人了,明明對自己妒忌到了極點,卻又生怕傷了自己之後霍驍會傷心,更怕因此讓霍驍恨她一輩子。
陸九一噎,隔了一會兒才道:“那安王殿下……”
豆豆道:“你是把當今陛下當擺設麼?霍驍是人不是神,他不可能左右得了陛下的想法!況且霍家乃是純臣,向來謹守做臣子的本分,如果那把椅子命中註定是安王殿下的,霍家也會全力輔佐。
時辰差不多了,你有什麼話留著待會兒去和霍驍說,記得別太囉嗦,我午飯還沒吃呢,肚子早就餓了。”
“你——”陸九的怒火終於升騰起來。
然而,最終她還是擺擺手示意方才帶豆豆進屋的那名黑衣人把她帶了出去。
豆豆一面走一面鬆了口氣。
不是她非要用言語激怒陸九,而是她的胳膊實在是被綁得快要失去知覺了,必須趕緊想辦法解決。
為了不讓旁人發現豆豆是被綁著的,那名黑衣人尋來一件寬大的斗篷給她繫上,之後便帶著她從後門離開了民房。
豆豆的估算不差,大約半個時辰後,霍驍帶著幾名暗衛出現在民房外。
不等他發話,驚風大爺一腳就把門踢得稀爛。
霍驍冷凝著一張臉踩著碎木片走進宅子,單是聽一聽他腳下發出的聲音便讓人喘不過氣來。
正屋門口本來另有兩名黑衣人守衛,也被這奔騰而來的氣勢壓得躲到了屋子後面。
驚風抬腿又是一腳,正屋的門轟然倒地。
坐在屋裡的陸九被這一連兩聲巨響弄得心驚肉跳,撐著椅子扶手站起來朝門口走去。
“小王爺。”她按捺住心裡的緊張,衝霍驍福了福身。
霍驍何等聰明的人,之前是沒有在陸九身上花費過半點心思,如今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從來不會鄙視那些懷春的少年男女,但像陸九這樣的行為真是讓他無比的噁心,程度甚至超過了幾年前的馬明玉。
起碼人家馬明玉愛憎分明,手段固然令人不齒,但並沒有打著所謂至交的名義行惡毒之事。
而這女人簡直……
他半個眼神都懶得給陸九,只對驚風使了個眼色。
驚風心領神會,厲聲道:“小王妃呢?”
見對方連話都懶得同她說一句,陸九隻覺得心裡又酸又澀,道:“小王爺,請進屋喝杯茶。”
這下連驚風都懶得說話了。
陸家九娘也是京城數得著的聰慧女子,今日一看也不過如此。
難道她以為小王妃在她手裡便可以讓小王爺對她言聽計從?簡直笑話!
且不說她是不是小王妃的對手,他驚風大爺跟隨小王爺十多年,還從來沒見過誰敢要挾小王爺!
這陸家九娘簡直就是在作死。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和那穆家兩父子果然是一路貨色一丘之貉。
陸九見霍驍依舊不想搭理她,咬了咬唇瓣道:“小王爺就不擔心小王妃麼?”
霍驍實在是厭煩至極,冷聲道:“本小王爺耐心一向不怎麼好,今日破個例允許你說三句話。”
陸九心裡咯噔一下,她戀慕了霍驍近十年,這是頭一次有機會和他說話,而且她敢肯定這是最後一次。
三句話能說得清什麼,怎麼夠……
霍驍冷笑道:“怎麼,是不知道該說什麼,還是話太多不知道該說哪一句?”
陸九漲紅著臉,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道:“小王爺還記得那一年在宮裡撫的那一曲《出水蓮》麼?”
宣德帝親自教養的孩子,縱然沒有學會他的花心風流,女人的那些小把戲如何瞞得過他。
同先帝身邊那些女人花樣繁多的手段相比,陸九的這點小伎倆真是不夠看的。
他輕嗤道:“爺在宮裡一共也沒撫過幾次琴,《出水蓮》只撫過一次,不過那是為了和魏王世子打賭而已,爺記得當時贏了一隻燒雞,那曲子寡淡得很沒甚趣味,遠不及燒雞令人印象深刻。”
陸九隻覺得自己的心拔涼拔涼的,人的心怎能這麼狠,嘴怎能這麼毒……
她見霍驍面色越發難看不敢多耽擱,可又不知道第二句該說什麼,畢竟一開口機會又少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