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姬是睿王的母親拿來告誡他的範例,她並不隱瞞盈姬是央安王一生之中最愛的女人這個事實,她要說的是,即便央安王如此深戀著盈姬,可一旦盈姬的存在有其更重要的作用時,真正的帝王該做的便是棄兒女私情而就家國天下,被一個女人輕易束縛的帝王不配承襲姬氏大業。
何謂家國天下,懵懂的稚子一知半解的說不清楚,可那個時候他便記下了,自己的父王很偉大,為子大業放棄了自己最喜歡的東西,母后要他也學父王,不然便不配當大央的王者。
之後很多年,睿王並未發覺到央安王真的像自己的母后說得那般戀著那個女子,至少央安王連提都不提盈姬,直到央安王病下之後,才聲聲的念起了她,反反覆覆都是她的好處。
央安王說若當真有情,可以不在乎朝朝暮暮,可他至死也在糾結著,盈姬心中戀慕的那個男人是誰——她為晏痕生了孩子,她怎麼可以為晏痕生孩子呢?
彌留的央安王不再是為偉業不顧一切的王者,他只是個戀著女子的尋常男人,也就是這樣的情景深深觸動了睿王,晏亭這個名字從那個時候鎖進了他的心底,能讓在睿王心中頂天立地的央安王為之垂淚的女子的後人,該是怎樣的風姿,即便他是男兒身,也該是別有韻味的!
想象越是美好,見面後的失望便越讓睿王無法遏制,且不說原來期待中的風姿非常,即便是尋常的內侍,晏亭也是比不得的——她生的太難看,難看到睿王僥倖的猜想著”會不會是所有的人都搞錯了,那個盈姬根本就沒留後,即便留了,也不是眼前這個又黑又瘦的乾巴矮小子!
心中忐忑著,視線卻不覺的盯著前頭走來的那個垂眼似微恙的男子,淡黃色內襯外罩金黃色輕紗,博帶上繡金絲雲紋,半長的廣袖垂於身側,隨著行走盪出湧動的波痕,一併蕩著的還有腰帶上的水蒼玉,隨其步調發出鏗鏘之聲,高領峨冠,好不奢華,可愈是華美,便襯著那暗沉的臉愈加的不堪,不知不覺,隨著那華麗的身影靠近,睿王的眉頭也深鎖了起來。
晏亭行於前,身側是別夕和玥謠,即便玥謠遮掩了自己的臉面,可也比晏亭看上去好上許多,那身衣服襯了她的膚色黯淡,而她身邊的兩個人更是托出她外貌的難堪,睿王哪裡還有尋了盈姬影子的興致,偷偷別過臉去。
先前與睿王同坐的蒼雙鶴自那內侍傳稟後便站起了身子,別夕和玥謠知道他和睿王相處是怎樣的情景,可晏亭不知,若此番他還要坐著,怕晏亭心中又要生出別樣的不滿來了。
蒼雙鶴笑看著睿王眼底的變化,心中分明,方才他才問過盈姬之時,轉頭便瞧見了晏亭那一張“不堪入目“的臉,那等反差睿王自是無法平心靜氣的接受便是。
晏亭那臉細說上來,也並不是奇醜,只是與睿王的期待相去甚遠罷了,蒼雙鶴唇角噙著笑,他的眼力好,即便相距甚遠,可還是清晰的看見晏亭眼底閃著的光澤,那是她壓著不滿的表現,晏亭雖處事小心謹慎,卻並不隱藏眼底的真實情緒,而蒼雙鶴善於的便是撲捉他人在不經意間洩露的心思,以達到順其秉性,控其行為的目的。
玥謠遠遠便瞧見了站在亭子裡那一襲淡紫色的身影,即便方才費心思量卻沒得了自己想要的與蒼雙鶴同車而行的結果,可三年的相處還是令玥謠很快便放下了心底的沮喪,若非他心之所願,自己哪一次能得了個心想事成,如今總也算是如願再見了面,換個想法,她該慶幸才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她已經見到他幾次了,怎能不欣喜!
別夕只全神的聽著前方睿王手指輕叩著石桌的聲音,他目不能視,所以行**時多半靠聽聲瓣位。睿正發出的聲音高高低低。別夕聽***,淺淺的笑,從那聲音中清楚的分辨到睿王此時的心緒多麼的不穩。
自那次晏亭附在他耳畔輕聲說著喜歡他的時候,他突然就對晏亭生出了好奇,心思輾轉,卻不好開口去問自己看不見的事物,那日午後,別夕在蒼雙鶴那華麗的畫舫中輾轉不停,卻是未曾想到蒼雙鶴先他一步到了畫舫上,那時正倚養畫舫的軟榻上翻看著一卷帛書。
看得見的時候,別夕便比惚的覺得蒼雙鶴乃仙人降世,不沾塵垢的清新。瞎了眼之後,別夕更是如此認為,他能聽見所有人的存在,唯獨聽不見蒼雙鶴身在何處,那日若不是蒼雙鶴自己特意的出了聲,別夕許不知還能顯出什麼樣的行為來,他本不靜,只是強逼著自己看上去沉靜罷了。
對於晏亭,別夕隻字未提,可蒼雙鶴那日卻突然熱絡了起來,他先提到了睿王,說睿王近來生了心結,別夕不懂蒼雙那話裡的意思,便順著蒼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