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去分擔幕僚小姐心中的哀傷,她想到自己的身世,心下也是一片柔軟。
好一會,安蒂緹娜才放下信紙。她看起來仿若無事,但臉色蒼白得可怕:“領主大人,我們把這些包裹開啟吧。”
布蘭多看她這個樣子,不忍搭話,只是點了點頭,他忽然覺得自己這一趟是不是真的來對了。他以為幕僚小姐早已忘記了過去的陰霾,卻沒想到這些哀痛在她心中埋得如此之深。安蒂緹娜先默默地開啟那個最大的包裹,金銀光芒立刻映亮了在場三人的臉膛,裡面是碼得整整齊齊的金條與銀錠,還有一些珠寶首飾與疊在一起的房契、地契,她迅速估算了一下,得出結論這裡起碼超過十萬托爾的財產,以一個小貴族的家庭來說這也算是一大筆錢了——但這筆錢是他父親預備給發現遺產者的,安蒂緹娜默默地將它放在一邊。又開啟第二個包裹。
第二個包裹之中同樣是差不多的東西,不過數額大約只有前一個包裹的一半——這是留給她母親的,裡面還有一封信,信上的署名是賽迪,即她的母親。安蒂緹娜並沒有拆開信封,而是看著那封信半晌,才將它輕輕放下。然後她拿起第三個包裹——這個最小的包裹,大概只有梳妝盒大小。而這個包裹是留給她的。
她拿著這個包裹時,感到幾乎要窒息。但還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開啟,她分開層層包疊的油紙,裡面是個精緻的胡桃木匣子。再開啟匣子,匣子內的絨布上墊著一枚戒指、一條細細的項鍊,她看到那條項鍊的一剎那,眼淚終於忍不住撲簌簌沿著面頰滾落下去。
布蘭多和芙蕾雅看著那條項鍊。也是默默無言,原來那條項鍊的水晶墜飾,是一枚漂亮的記錄水晶,當匣子開啟時,水晶上放出光芒來。正好映出一男一女並肩而立,那個男人一頭黑髮,臉上依稀有安蒂緹娜的幾分輪廓,他對著安蒂緹娜溫柔地笑著:
“安娜,若是有一天由你親手開啟這個匣子,我相信這個時候我已早已不在人世。我心愛的女兒,我這個不負責任的父親不敢奢求你的原諒,但請你一定要相信,你父親的一生,都是在追求這個世間最正義與公正不過的事情。因為我知道,為這個世上付出、承擔責任的人,絕對不可能是他人口中的罪人——安娜,我希望有朝一日,你可以用你清澈的目光去看清這個世界上的一切真相,而不是被虛妄所矇蔽雙眼,因為你是那麼的聰慧,是我畢生的驕傲——”
“這枚戒指,是我與你母親訂婚的信物,在徵得了你母親的同意之後,我將它留下,留在這裡,希望由一天可以給你留作見證,見證你的幸福,你心儀的另一半。”
“安娜,”與安蒂緹娜有八分相象的溫柔的女性開口道,她微微一笑:“願有一天,你能找到屬於你自己的幸福。”
“騙子……”安蒂緹娜頓時失聲嗚咽,彷彿一直以來壓抑的感情此刻終於爆發開來,猶如決堤的洪水、奔湧而出,受傷野獸一般的嗚咽終於化為嚎啕痛哭,布蘭多從未見過自己那個安靜、從容的幕僚小姐露出這樣的一面,無助得好像個孩子一般,柔弱的肩頭抖動著,除了哭聲,彷彿再發不出任何聲音。
布蘭多也是哽咽無言,這個世間有些感情總是能打動人心、擊中人心之中那處最柔軟的地方,而親情,無疑是永遠都切不斷的那一種感情——無論在他眼中表現得如何堅強、如何淡漠、彷彿早已不去記起過去的一切,但在自己的父母面前,安蒂緹娜還是哭得像是個孩子——不是咬著唇,眼淚在眼眶之中打轉兒,而是徹底失聲,痛哭流涕,發出彷彿野獸一般的嘶叫聲。
芙蕾雅也轉過頭去,用手擦了擦眼角。
不知道過了多久。
幕僚小姐才終於整理好了自己的感情,她紅著臉,儘量不去看芙蕾雅與布蘭多,彷彿怕叫他們看了笑話一樣。“領主大人,我仔細檢查過了,這裡面似乎沒有達魯斯大人的遺物。”她一開口,臉就忍不住更紅了,因為聲音沙啞得厲害,幾乎像是換了個人在說話。
布蘭多有些關切地看著她,問道:“沒事了吧,安蒂緹娜。”
安蒂緹娜搖搖頭,輕輕舒了一口氣。她心中很亂,一時之間也說不好是不是真的沒事了。不過無論如何,拿到父親留給她的東西后,心中對於那個不辭而別的父親的恨意,似乎也再沒有那麼強烈了。她默默地想著,或許母親大人在病榻上抓著自己的手時。早已知曉父親去了哪裡,他們一直都是知道的,因為父親他從未欺騙過母親,他們不過合起夥兒來騙她罷了。她笑了笑,然後輕輕搖了搖頭,淚痕雖然還掛在她臉頰上,但幕僚小姐卻笑得十分可愛。
布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