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胡老夫人卻是格外的好說話,笑著接話:“你們忙了一年的,清閒幾日倒是不錯,渾身筋骨放鬆下來,該往我府裡去耍的……我卻又是太閒了,平日也無事可做,只整日吃了睡,睡了吃,好容易尋著你們這寶地,能出來走走串串,活動活動筋骨……今後咱們兩家可得走動勤快些。”
王氏受寵若驚,又是激動,又是無措,只木木的說得出“是哩是哩”,想想又不對,自家與人家哪是一個檯面上的親友,這般說話恐託大了,又“哪敢哪敢”的補救。
江春在旁無奈扶額。唉!王氏也只是“窩裡橫”罷了,關鍵時候還是江芝派得上“用場”。
只見她先接過高氏煮來的茶水,雙手端著遞了一碗與老夫人,笑著道“老夫人若不嫌粗陋的話,可嚐嚐咱們農家的苦山茶,滋味雖不好吃,但清熱瀉火卻是最好使的。”
果然,老夫人被她勾起了好奇心,吹了吹茶碗,輕輕抿了一口,含在口內,用舌尖點了兩點,嚥下去後,方才點著頭道:“果然是清苦了些,該是瀉火的。”
說著還想再吃一口,翠蓮老嫗卻勸阻道:“老夫人,二爺交代過了,您脾胃虛寒,還是注意著些呢。”
老夫人聽了這話,也就順勢將碗放了,笑著嗔怪:“得得得,曉得啦,動不動就將你二爺搬出來……你二爺可到了?使個人去村口瞧瞧。”原來胡太醫也來了。
“老妹子你莫聽這老貨大驚小怪,我這身子倒是硬朗,只平素缺乏鍛鍊,氣血阻滯罷了……上回還得感謝你家春娘子哩,要不是她於危難之中救了老身一命,現下我還不定在哪哩!”
王氏卻是滿頭霧水,因江春家來也未與他們說起自己在胡府內的事宜。
胡老夫人見他們樣子就曉得了,拉過江春小手,嗔怪道:“你個丫頭,怎也不與家人說一聲?你那日那般能幹,委實是厲害哩……果然是做好事都不往外說哇?”倒是隨口就將那日自己被江春所救的事給說出來了。
眾人聽聞江春居然可以把她的吐血之症治好,真比太醫還厲害了,俱是與有榮焉。
江春汗顏,不過是吃前世“老本”罷了。
要說與胡太醫比,那就更是無稽之談了。她在現代也就學了五年中醫而已,工作經驗也只四五年,這如何夠與從小業醫世家出身、臨床經驗二三十年的胡太醫比?提鞋都不定可夠格呢……這老夫人也過於誇張了。
這般“捧”自己,也不知有何目的。
好在沒多久,胡太醫就到了。
在未見到他之前,江家人都以為,太醫嘛,專門給官家瞧病的,山珍海味、綾羅綢緞從不斷的,定是個威武雄壯的大官了。
哪曉得見了人,卻是個穿著棉布衣裳,面容清俊的中年美大叔,他那溫文爾雅、彬彬有禮的氣度,只令眾人如沐春風……就是江芝亦將眼神定在他身上好久。
直到他行了禮坐下,眾人才敢跟著落座。
眾人又客套、閒話了一番,江家說起今年收成尚可,園裡菜蔬茁壯,胡家則說起今年過年的趣事來……半晌後,老夫人對著後頭翠蓮使了個眼色,只見外頭有丫鬟端進個托盤來,上頭放了一摞紅包。
老夫人先招手喚過最大的江春,遞與她一個,只說“年節下圖個喜慶彩頭”,江春推辭不過,只得謝過接下。
又喚過文哥兒、江夏與軍哥兒三個,同樣的每人塞一個,幾人也都謝過了。
這才喚過武哥兒三個,每人塞了一個,三人還未讀書,不會說禮貌話,只笑眯眯的乖巧謝過。倒是那秋姐兒,起初是害羞不敢上前來,硬被楊氏推著上前,現見這老奶奶也和藹可親,就眼眨不眨的盯著她手上鐲子、戒指瞧……可能小女娃天生就是對這些亮閃閃的首飾感興趣。
這片刻功夫,正好將托盤裡的紅包發完了,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江春愈發拿不準了,能將江家有幾個小兒打聽清楚,而且能按年齡分出批次來一個不落……看來事先對江家是瞭解清楚了的,這種瞭解已經超出“隨意來散心”的範圍了。
江春滿腹心思,江芝亦是望著胡太醫滿腹心思。她雖自詡是見過世面的了,但如胡叔微這般風采的男子卻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他那舉手投足、一言一語,彷彿都發著光。就是視線偶然與她對上了,他也會笑著點點頭再禮貌的轉開……她紅了臉。
倒是王氏見著外頭太陽將要落山了,預備做晚食,少不得要挽留一番,道“老夫人與胡相公若不嫌飯食粗陋,就與我們嚐嚐這農家風味罷?”
原以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