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提前叫人給我透了個底。”語罷她便垂首撫了撫裙襬,語聲漸低:“論理此事也不該我說,然在兩位郎君面前,我想我還是實話實說來得好。”
既是坦然承認,同時也是以此言辭變相地向薛氏兄弟服了個軟。
秦素實在太想與他們談條件了,雖然直到現在她都沒弄明白,她要談的到底是什麼條件,又要基於哪件事上與他們兩人交底,可她就是有種感覺,她往後要做的某件事,一定會用到薛家,尤其是薛家未來的郎主薛允衍。
她迫切地需要他的幫助,哪怕只得到對方一個口頭上的應允也行。
聽得秦素所言,薛允衍眉眼安然,薛允衡卻是頗為動容。
“此事……為難否?”他有些遲疑地問道,搖扇的手不知不覺便停了下來。
秦素微吃了一驚,抬頭看了看他,說道:“倒也不算太為難。如今闔府守制,此事也未必就是準的,還能再拖一拖。”
“那也沒幾個月好拖了。”薛允衡說道,嗓子眼兒莫名覺得發緊,“我記得你們應該是十月釋服罷。”
秦素頷首道:“正是十月釋服。不過,釋服之後,也不好就辦起……這些事來,畢竟我上頭還有幾個姊姊。”
“也只是權宜之計罷了。”薛允衡說道,語氣居然很是正經。
秦素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這廝是轉性了還是被什麼東西上了身?這會居然還當回事似地與她討論起她的婚事來了?
她記憶中的薛允衡可不是這樣的。
“就算是權宜之計,也只能照此而行。”秦素順著他的話說道,心下的狐疑越發地濃。
那一刻,她並沒有注意到薛允衡微微泛紅的耳尖,更不曾注意到,薛允衍的視線,緩緩掃過了自家弟弟的耳朵,復又在秦素的身上兜了一圈。
“我看那範孝武就不是什麼好東西,絕非良配!”薛允衡終是開了口。
而此語說罷,他的面色忽地一變,手裡的扇子居然“啪嗒”一聲便落了地。
所幸秦素並未注意到他的異樣,聞言只長嘆了一聲,道:“好或不好,也不是我能夠決定的。好在還有些時間,也許事情會有轉機也未可知。”
她說話的聲音有些低,眼眸也始終低垂著,態度雖然大方,但到底還是含了些不自在。
這可是在與不相干的男子論及她的婚事,縱使秦素打從心底裡沒當回事,但在表面上,她也必須是這樣的一個態度。
可秦素沒想到的是,她這番微含羞意的舉動,看在薛允衡的眼裡,卻成了她囿於出身、不得不屈從於長輩決定的無奈與黯然。
甚至,薛允衡覺得,從秦素的話語中,他聽出了一絲苦澀。
那種身不由己的悲涼,瞬間讓他的心像是被什麼擊中了,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驀地便衝上他的腦海。
“既然範二郎並非良人,不如由我納了你便是。”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薛允衡脫口而出說了這樣一句話。
語聲落地,滿室死寂。
秦素完全呆住了。
薛允衡這廝說的這是什麼話?
他居然要納她為妾?為什麼?這廝又在出什麼么蛾子?
此時莫說是秦素,便連薛允衡自己也是驚詫莫名。
他神情怔然地看著秦素,眼睛裡帶著極度的難以置信。
“我剛才……我剛才說了什麼?”他喃喃問道,整個人就像是突然失了魂似地,兩個眼睛都直了。
秦素沒辦法回答他。
她還需要一點時間來平復心情呢,況且,這話你叫她怎麼回?
就算她有一顆妖妃的心,到底這身子還是個青澀的小娘子啊,她怎麼可能大言不慚地去重複這樣一句話?
便在此時,寂靜的房間裡,忽然響起了一道涼靜的聲線:“你方才說,你要納秦六娘為妾。”
那語聲十分清晰,每一個字都成功地送入了另兩人的耳畔。
說罷此語,薛允衍便若無其事地舉盞飲了一口茶。
他的語氣分明是平靜溫和的,可不知何故,秦素卻聽出了那麼一絲幸災樂禍的味道。
“你說什麼?”薛允衡一下子跳起了腳,手裡沒了扇子,他便用手指著薛允衍,瞪著眼睛問道:“你說什麼?你說我剛才說了什麼?”
薛允衍抬起眼眸,淡淡地掃了他一眼:“耳力不佳,請醫來治。”
薛允衡的臉刷地就紅了。
那一刻,他居然不敢往秦素的方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