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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族士家?”她說著便嘆了一口氣,向案邊的扶手椅坐下了,亦示意鍾景仁坐了下來,親手斟了一盞茶給他。

鍾景仁端起茶盞啜了一口,悵悵地道:“小妹說得極是。原本壺關開窯,便是因有蕭家說項,我們才拿了下來。如今這府中的情況卻是……”

他說至此處便收了聲,面色越見沉鬱,額頭上累起幾道深深的皺紋。

鍾氏怔了一怔,卻是會錯了他的意,遂苦笑道:“長兄之意,我自是明白。只是,那蕭家卻不大靠得住,亦不足信。自夫主去後,那蕭夫人只來過一遭,態度很是冷淡。如今他家中族學出了事,可是長兄也看見了,蕭家根本就沒想過來尋我們幫忙,寧肯停了族學,也不願開口求助。若是夫主還活著,定不會如此的。”語罷長嘆了一聲,滿面無奈。

鍾景仁倒被她說得愣住了,旋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搖頭道:“我並非此意,小妹誤了。實話說予你,我一直並不覺得蕭家如何好,只是當初妹夫與太夫人堅持,才走了蕭家的路子。依我本意,秦家若能不依附於任何一族,才是最好,只是……”

他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神情有瞬間的悲涼,語聲亦漸低了下去:“……只是,這條路到底難走,我們鍾家……便是一例。”

言至此處,他那雙平和的眸子裡,終是湧出了一絲悵惘,嘆了一聲,不復再敘。

鍾氏被他一言勾動心腸,回思家族舊事,多少雄心壯志皆被這冷落的世情消磨,族人凋零、門第低微。這般想著,她亦是滿腹愁腸,跟著嘆了一口氣。

一時間,兩個人皆不曾說話,唯凜冽的北風時而掀起厚簾,將冰寒的冬意送入房間。

靜默良久後,鍾景仁方站起身來,將衣袖展了展,慨然道:“罷了,往事已矣,何必再提。”說著便緩步行至門邊,挑簾往外看了看,復又回首向鍾氏笑道:“你這裡的梅花開得倒早,方才起了陣風,我還聞見了梅香,是去年那棵玉蝶開了麼?”

鍾氏見他岔開話題,自是知曉他是不欲自己心憂,便也打起精神來笑道:“哪裡是玉蝶,那邊打著苞的才是呢。”說著她已行至鍾景仁身邊,伸手指向另一個方向道:“那一棵開得粉馥馥的,是今年才從西暗香汀移來的,五娘說是傅粉,下雪時賞看最佳,比之紅梅孤豔,這花又別有一番柔而不弱的風骨。”

鍾景仁“唔”了一聲,捋須點了點頭,亦不出門,隻立在門邊遠遠地觀賞。

鍾氏立在鍾景仁身側,遙遙地望著那株傅粉,陡然想起一件事來,沉吟了一會,輕聲問道:“既說到了五娘,我倒要問問長兄,今日為何突然提起要觀畫?”

鍾景仁行事十分穩重,從來不參與秦家兩院之間的爭鬥。也正因如此,林氏雖對鍾氏十分防備,對鍾景仁倒無甚惡感。而太夫人亦很欣賞他的持重厚道,放心地將秦家窯廠交給他打理。

可是,今天他卻突然提出要看畫,看的還是東院兩位娘子的畫,其後更是差一點便介入了嫡庶爭風之中,鍾氏十分不解,故藉此機會問了出來。(未完待續。)

第105章 寂滅生

鍾景仁將視線自那株傅粉上收了回來,目注鍾氏,正色問道:“阿圓,依你看來,六娘是個怎樣的人?”

鍾氏被他問得一愣,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話。

鍾景仁鬆開布簾,負著兩手,望向案上的一隻陶罐,面帶深思地道:“我總覺得,六娘像是有些……”他蹙起了眉頭,似是在斟酌詞句,過了一會方道:“……像是有些……與眾不同,你大約沒注意到,她曾於座中偷眼察看於我,那眼神,頗令人回味。”

鍾氏聞言,立時便皺了眉,沉聲道:“真真可笑,仗著上回在太君姑跟前說上了話,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語罷搖了搖頭,神情頗是不以為然。

“哦?她竟能在太夫人面前說上話?”鍾景仁卻像是來了興致,問道:“她是如何說上話的?為何你從未向我提過?”

鍾氏將衣袖一拂,面上倒有了幾分不自在,淡下了神情,三言兩語便將秦素在德暉堂慷慨陳辭那件事說了,又淡淡地道:“……看在她無知粗野的份上,也算是歪打正著幫了我的忙,這件事我便未與她計較。卻不想她竟還敢偷窺於你,原來竟是個外忠內奸的,倒是我小瞧了她。”

“什麼忠的奸的,小妹言語太過了。”鍾景仁啼笑皆非,看向鍾氏的眼神卻柔和了下來,帶著幾分寵溺,“你自幼便是如此,總愛將事情往壞處想。我倒是覺得,六娘未必心中有惡,觀其畫意,更是如此。”

“畫意?”他話音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