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花草,唯幾樹銀杏、兩三亭臺,景緻頗為疏闊。
兩個人沉默地走著,直待踏上了遊廊,秦素方收起了傘,亦收束起了有些散亂的心緒
望著那傘尖兒上滴落的雪水,她抬頭看向桓子澄,神情平靜,問道:“二皇兄那裡,你查清了麼?”
二皇子就是“那位皇子”,秦素現在最想知道的是,這位二皇子,到底是為了什麼原因,從那樣久遠之前就開始盯著她了。
十五年前,二皇子自己也還是個孩子,想來,盯著秦素的人,應該是他身邊的某個人或,而那個人,應該便是所有一切的源頭。
秦素現在最想要知道的,便是這個神秘人的下落。
“我二皇兄……就沒供出什麼人麼?”她再度問道,看向桓子澄的眼神含了些迫切,“還有,那天晚上,你是怎麼一眼就找準二皇兄的?”
“大軍進宮之時,旌宏給魯宗遞了暗號,故臣才知曉,二殿下乃幕後主使。臣相信殿下的判斷。”桓子澄回道。
卻也只此一段,再無下文。
第1005章 桓家女
秦素等了一會,見桓子澄並沒繼續往下說,不由微覺訝然,抬頭看了他一眼,便見他面色冷峻,看來是完全不打算詳細解釋了。
這是怎麼了?
莫非桓子澄還想要瞞著她不成?
這不應該的吧。
秦素仔細地向桓子澄面上看了看。
這一看之下,她才發現,桓子澄今天的神情,似是較以往豐富了好些,不再是冷著一張冰山臉,而是面帶沉吟,彷彿在想著什麼難事。
察覺到了秦素探究的視線,桓子澄轉首看向她,面色有一瞬間的遲疑。
“怎麼了?”秦素問道,目中含了幾許不解:“出了何事?”
桓子澄負在身後的雙手,緊緊一握。
那一握,像是用了很大的力量,手背上瞬間按下了幾個手印,而他卻渾然不覺。
他直視著秦素,俊美的面容上,神情忽然就溫軟了下去。
“我接下來要說的話,殿下聽了,或許會怒。”他用很低的聲音說道,語聲中不見冰冷,唯餘叫人不解的悵然:“只是,這件事我若不說,殿下可能會更怒,所以,臣以為,還是說出來為妙。”
秦素安靜地聽著他的話,並沒去打斷他。
桓子澄一時間也未急於往下說,而是停下腳步,將大袖拭向那廊下的凳楣子,示意秦素坐下之後,方才立在了秦素的上風口,替她擋著偶爾拂過的微寒的風,緩緩地開了口:“我想要說予殿下知曉的是,殿下……其實姓桓,乃是我桓氏最年幼的女郎,在家行十三。”
稀疏的雪粒子飄進廊下,落在秦素月白的裙裾上,化作水珠,又慢慢地洇成了一小團溼漬。
那一刻,秦素有種做夢的感覺。
很不真實,很虛幻。
可是,在她的腦海中,那字字句句卻又是如此地清晰,就彷彿有人曾反覆地在她的耳邊說著同樣的話。
她姓桓。
她是桓十三娘。
她下意識地去看桓子澄。
那個瞬間,她莫名地希望著,這是一個玩笑。
“你是我的十三妹,你生下來的時候,母親給你取了個小名兒,叫做蓁蓁。”他看著她,眼睛裡漾動著隱約的疼惜。
秦素的面色,一點一點地蒼白了起來。
“這應該不是真的吧?”她搖了一下頭,似是要藉此搖去那些隨之泛起的心緒。搖了一下,又搖了一下。
“這不可能的,都督大人莫要玩笑。”她繼續搖著頭,蒼白的臉上,是一朵才將開放、就已敗落的笑靨,“你別開玩笑了,這玩笑並不好笑。”
說完了這句話,秦素便站了起來,執起了一旁的青傘,說話的聲音輕得仿若飛煙:“我得……我得先走了,有什麼話咱們往後再說。”說著她便轉身往回走。
今天真不是個好日子,居然聽了這樣一個無趣的笑話。
“蓁蓁。”
她的衣袖被什麼東西扯住了,隨之而來的,是一聲很輕的呼喚。
很輕,卻又很響,響得如同一聲驚雷,炸響在她的腦海深處。
她忍不住伸手按向額角,青傘“啪”地一聲落地,在地上展平了半幅傘面兒,似油青的顏料潑濺而出。
“我不是你們家的什麼蓁蓁,我真不是。”秦素按著額角,語聲越來越低,兩眼乾澀,生疼生疼的,“都督大人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