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趙煦眉毛一挑,淡淡地說道:“這麼說來,你就是覺得你的眼力強過蔡京和許將這兩位當世書法名家,也強過朕了?”
羅有德心理一涼,再也無法辯解,只好連連磕頭。
趙明誠在旁邊看著羅有德那張醜臉扭曲,隆起的額頭上鮮血不斷溢位,心下真是萬分痛快,但覺剛才自己磕的那麼多下頭一點也沒有虧本。
趙煦卻絲毫不為羅有德無比可憐的樣子所動,他只是淡淡地問道:“大理寺何在?你來說說,羅有德該當何罪啊?”
大理寺卿連忙出列,有些忐忑地應道:“我大宋刑統有明文規定,身為言官陷構大臣,當以其所陷構之罪罪之。也就是說,應當按照支使言官之罪論刑!”
趙煦點點頭,說道:“那你說說,支使言官,妄圖控制言路,這又該當何罪呢?”
大理寺卿冷汗都冒出來了,他並不知道今天之事是不是有更大的人物在後面操縱,妄下結論實在是太壞的選擇了。但是,皇帝問起,他也不敢輕忽視之,只好澀聲說道;“請陛下聖裁!”
趙煦臉色一冷,輕哼一聲,不滿地說道:“虧得你是大理寺卿!人就先押下去,就由你大理寺負責讞審,朕給你半個月的時間,若是沒有一個滿意的說法,你這大理寺卿也不必幹了,就到西北去當個知縣吧!”
大理寺卿臉色大變,連忙跪下謝罪。他寧願去嶺南,也不願去西北邊陲的。因為這些年來,西北戰事連連,西夏國攻勢兇猛。去那邊當官,那是要冒很大風險的。
趙煦揮揮手,便有禁衛走上前來,將還在瑟瑟發抖的羅有德拖了出去。
那名本來以為立下大功的殿中侍御史這下子傻眼了,沒有想到事情並沒有像他所想的那樣發展下去,率先發難的羅有德自己去了大理寺獄,而人家趙挺之什麼事都沒有,朝陽搬到貢院去住。他心下不由暗暗叫苦,被章惇訓斥本就夠倒黴的了,這下子好了,得罪了滿朝之中最為心狠手辣的趙挺之。前途,那是肯定完了。他連忙打足精神,繼續四下裡觀察起來。這一次,他的心思再也沒有停留在將功贖罪上,因為他此時對於免罪已經不抱希望了,他只希望找到一個墊背的,行使一下自己時日所剩不多的權力。
趙煦理也不理羅有德那淒厲的喊冤之聲,又掃視了一眼殿前的群臣,道:“那科考考官的人選就這麼定下來了,由趙挺之知貢舉,蔡京權知貢舉。你二人下朝之後,就不必回家了,徑往禮部報到,至於你二人這些日子的日用之物,就由禮部負責好了。當然,你們還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可以向有司提出,有司在條件允可的條件下,也應當儘量滿足!”
趙挺之和蔡京二人連忙磕頭稱謝。
近些年來,知貢舉的官員一旦任命下來,就要“鎖院”。所謂“鎖院”,就是把主考科舉的知貢舉、權知貢舉等相關官員鎖在貢院裡面,和外界完全隔絕,每日有專門的禁軍兵士在外面守著,嚴防內外交通訊息。
趙煦又說道:“關於今科的考試內容,朕也想和諸位愛卿商議一番。”
其實,關於科舉考試的科目,最近這幾十年來,一直爭論不休。以前的科考一直是考詩賦的,但是自從王安石為相以來,就廢除了詩賦,專考經義和策問。後來,王安石下臺之後,司馬光盡廢新法,對於科考的科目也作了調整不再使用王安石親自注解的《三經新義》,改用其他教材,但卻始終沒有恢復詩賦。
但是,司馬光死後,由於大宋的宰相大臣等更迭極為頻繁,詩賦又幾次出現在科考的科目之中。雖然大多數年份都不考,但這也就足以造成科考的混亂了。考生們變得有些無所適從,準備詩賦吧,考到的可能性不大;不準備吧,畢竟還是有可能考到的!
這時,群臣見趙煦提起這個話題,自然都心知肚明,知道皇上是想在今科中增加詩賦了。因為如今關於科考的內容,除了詩賦以外,就沒有任何爭議了。
尚書左丞蔡卞作為當朝第二號人物,今日一直沒有撈到表現的機會,倒是一向和自己的哥哥蔡京風光無限,獲得了萬眾矚目的權知貢舉的肥差,心下不免有些不甘心,聞言連忙出列道:“微臣以為,詩賦雖不象經義、策論那般實用,卻也是詮選人才的一個重要因素,因此,詩賦不可不考!”
群臣心下不由大罵:“馬屁精!”很明顯的,趙煦的用意就是要考詩賦,你這麼慷慨激昂地說出來,你自己是和皇上“英雄所見略同”了,我們怎麼辦?再附和也不過是拾人牙穗而已,什麼功勞都沒有。
趙煦果然一如群臣所料的“龍顏大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