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沒有,您太客氣了。”德修爾將貝赫姆斯送到門口,看著他登上馬車,再回到城堡內時奧古斯汀已經在大廳等著他了。
“您做了什麼?達德利殿下看上去很不服氣的樣子。”奧古斯汀微笑著。
“我可是什麼也沒做,只是井底之蛙自己挑撥了自己一下而已。”
沒錯,井底之蛙。至於那位被借來當挑撥工具的主人會不會因此生氣而懲罰他……德修爾勾了下嘴角,言出必行的撒旦既然放了自己回來履行對父親許下的諾言,還特地提醒了自己的身份,就等於默許了自己利用這值得驕傲的身份來玩些小把戲。若是撒旦仍舊要懲罰他……主人對僕人本來就擁有一切的權力,作為僕人的他順從地接受下來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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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年對於血族並不是什麼悠長的時間,但對於人類卻足以構成從出生到死亡的整個歷程了。坐在皇位上的人早已更換,以前居住的府邸也已經換了主人,不過令奧古斯汀欣慰的是,埋藏著他的人類親人的墓地依舊沒變。
母兄在繼母策劃的事故中身亡,繼母為了讓自己的孩子繼承伯爵世家而去討好一位侯爵,並將奧古斯汀送給他作為“養子”,不多時父親也病逝,繼母的孩子終於如願以償地獲得了伯爵的稱號——一出上流社會中在華麗的包裝之下為了名利財富而上演的再普遍不過的肥皂劇,唯一不同的是沒人會料到那名侯爵的真實身份——血族威弗爾族親王,在很久之前便中意上了奧古斯汀,要他接受自己的血液,成為自己的後代。
奧古斯汀將花束放在刻著約翰?肯特、瑪麗亞?肯特以及伊萬?肯特的三座墓碑前,瞑目了片刻,走出墓園。德修爾在外面等著他。
“我以為您不會同意我來緬懷作為人類的我。”
奧古斯汀帶著愉悅的微笑看著自己的第二個父親,德修爾已經利用特質將自己的面容調整為了四十歲的中年,但這一點也不妨礙他的魅力和氣質。四十多歲穩重老練的父親和二十出頭英俊不凡的兒子,沒有人會懷疑這是一對血緣相連的貴族父子,因為父子兩人的綠眼睛都著實充滿著令人沉迷的誘惑。
“緬懷祖先是個好習慣,該忘記的是那些人類社會可笑的公正高尚。驕傲自己的身份,奧古斯汀,你現在是威弗爾族的肯特侯爵。只要你是以這樣的心情站在那些墓碑前,我也會為你驕傲。”
“謝謝您,您說得很對。”奧古斯汀點了點頭。兩人坐上租來的馬車,向郊外的一座小房子駛去。
房子確實很小,與兩人住慣了的城堡相比,簡直就是貧民窟。但去掉面積這一點,房內的裝潢擺設卻足以體現上層貴族的奢侈生活,連傭人和管家也都一併準備好了。
“您一定就是荷威爾伯爵的遠房表兄布蘭德福特侯爵閣下,這位是令公子了。我是您臨時的管家,您可以叫我亞特萊斯。”
亞特萊斯是個人類,其餘的傭人也都是人類,這不僅是為了掩人耳目,也是為了防止別有用心的別族族人潛入打探威弗爾的底細。至於那位荷威爾伯爵,據說是位與某個潛居與人界的族人交往甚好的人類貴族,同時與這次事件的主角也有些不淺的關係。
行李被傭人從馬車上搬入房內,德修爾留下奧古斯汀讓他簡單交待了幾句生活上的習慣,自己上樓進了書房,沒多久奧古斯汀也上來了。
“父親。”奧古斯汀鎖好房門,布上遮音結界,“都交待好了,您打算怎麼做?”
“薩德和達德利的那兩位殿下無非想借此探探我的實力,不過我不會讓他們如願的。”
“您的意思是?”奧古斯汀揚了揚眉毛。
“大打出手的後果只有一個——教廷和血族之間大規模開戰,威弗爾被作為開胃菜送到十字架底下——我還沒有愚蠢到將父親精心隱藏了百年的計劃化為泡沫。”
親王的實力是家族勢力的標誌,但並不是全部。以威弗爾只有達德利或薩德的二分之一都不到的人口,親王個人的力量再強,也無法彌補家族在人數的劣勢。深知此道理的威弗爾前親王在許久之前便開始秘密地在人界隱藏族人。這是一個非常冒險的舉動,有教廷存在的人界並不適合血族,尤其是幼仔的生長,而且對於威弗爾這樣的小族,一旦冒險失敗便會落得連東山再起的力量都沒有。但事實卻證明撒旦沒有遺棄他們,前親王的此舉措實施了近百年,在惡劣的條件下生存的族人磨練出了更強大的力量,更有條件從容地挑選適合成為後代的人類。百年後,潛伏在人界的威弗爾族人已經可以形成一個分支。野心的種子已經成功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