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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家族的祖傳聖物。在經歷了數千年的時光流逝之後,“環”如今來到了我的手中,也回到了荒村的貞節牌坊底下。

於是,我又一次高高地舉起了“環”,將它對準了那片星空,在地球上流浪了幾千個春秋,它的歸宿究竟在何方?

0點30分。

七日期限已過,復活的女王還活著嗎?

我將玉指環緊緊攥在手心,向村外一處山坡走去。

春雨跟著我問:“你去哪兒?”

“送它回家。”

“你說誰?”

漆黑的夜色中,我緩緩回過頭來:“環。”

我舉著手電向前照去,依稀可辨一條上山的小路,春雨也只能硬著頭皮跟我上山了。

天空中星光燦爛,但荒村的大地依然淒涼荒蕪。當我們艱難地爬上一處高坡時,幾乎看不清山腳下的村莊了,只剩下四周黑茫茫的一片,再遠處就是無邊無際的大海。

照著半年前的記憶,我向一處更偏僻的山坡走去,手心裡的玉指環幾乎被我捏熱了,寒冷的夜風從耳邊掠過,發出陰森的恐嚇聲。

但此刻我已毫無畏懼了,就連春雨似乎也受到了我的感染,隨同我加快了腳步。

終於,我摸到那處高聳的懸崖絕壁上,再往前一步就是萬丈深淵,大海在垂直的幾十米下咆哮,黑夜裡的海浪發出駭人的聲音。

“你到這兒幹什麼?”

春雨緊緊拉住我的衣角,她擔心我會捨身躍下吧。

我的嘴角卻露出了微笑:“別害怕,我會好好地待自己,你也要好好地待自己。”

然後,我直起身子面對黑暗的大海,亙古不變的“環”星河在我頭頂閃爍,似乎在星空打出了一組密碼,帶著鹹味的海風直衝我眼睛,幾乎使我的淚腺開始分泌了。

我深呼吸了幾下,彷彿有種飛起來的感覺。我高高舉起左手,玉指環就緊緊地攥在手心裡。

“回家吧,環。”

在輕聲說完這句話後,我將手心裡的玉指環,用力地扔到了懸崖外的大海中。

黑暗的夜空中掠過一顆流星。

懸崖下的大海泛起一點星光。

永別了,環。

洶湧的大海張開巨大的胸懷,瞬間吞沒了這枚小小的玉指環。

它將沉沒於荒村邊的海底,還是被海浪衝到岩石上撞得粉身碎骨,抑或被洋流帶到太平洋的另一端?

誰都不知道玉指環的歸宿,但我相信毀滅就是它的願望。

是的,我看到玉指環在海水中冷笑,我聽到它在黑暗裡歌唱著——

生多少次,便死多少次。生一次不多,死一次不少。死即是生滅,生即是死滅。

暗夜裡我看不清春雨的臉龐,只感到她緊緊地抓住我,似乎被這一幕驚呆了。但春雨很快又恢復了鎮定,在我耳邊輕聲說:“你做得對。”

正當我點頭看著星空時,遙遠的山巒上似乎傳來了悠悠的笛聲

我回頭望著那荒涼的群山,全都被夜幕籠罩著厚厚的面紗,但我確信那個笛聲的存在,我也知道是哪個幽靈在呼喚著這個結局。

它一定已經看到了。

笛聲繼續在荒村的夜空飄蕩著,不過還沒有到曲終人散的時候。

回頭面對著大海,最後一次向玉指環告別。

接著,我和春雨小心地走下山坡,手電照著來路,感覺比上來時輕鬆了許多。

凌晨1點鐘。

終於回到村口的貞節牌坊底下,心裡卻感到一陣茫然和失落,春雨捅了捅我說:“喂,總不見得在荒野裡過夜吧?”

對了,村長不是關照我們到他家去嗎?果然,我看到了荒村惟一亮著的燈光,那就是村長的家了吧?

我們匆匆地跑進了荒村,循著那線黑夜裡的光找到了一處院落。村長果然給我們留了門,進院以後我們敲開了這棟小樓的房門,村長披著衣服把我們帶進了屋,他把我安排在底樓一間房裡,村長的妻子把春雨帶到了樓上的房間。

在村長那帶著泥土味的房間裡,我一碰枕頭就睡著了,恍惚中似乎仍有笛聲迴盪。

晚安,朋友們

易風書苑_荒村歸來(蔡駿)

荒村歸來·末日

原來我以為自己會夢見“環”的,但我沒有夢見她(它),甚至連我期望夢見的小枝都沒有出現。

這是我最近幾個月來,頭一回整夜都沒有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