笉羅無奈,一回頭,大叫了聲:“知道了,澤臨大嬸!”
嘿這牙尖嘴利的。
澤臨安然滿意回到屋子,將床鋪和臥榻從內到外整理了一遍,半晌坐在床邊驀然失神:自己這是所為何來?在惶急什麼,在憂懼什麼,在期待什麼,又在爭取什麼?
——爭如這多情,佔盡人間,千嬌百媚。
然而這份嬌媚,這份多情,真是自己的,確信是自己的?
忍不住扶著窗楞笑自己,澤臨呀澤臨,你何時這般忐忑猶豫,進退維谷了。原來已經這樣在乎,已經這樣墮入了紅塵之內萬丈塵埃。
夜色裡,沒了那抹渾然生於水天之間的背影。
笉羅順著牆邊行走,腦子裡也是一片混沌不明,恍惚著間扶著手中的披風,低下頭還能聞到絲絲縷縷熟悉的皂角香。
從小到大,哥哥都說,人應當在浩方之中孕育沉著之致。
哪裡這個世界是自己陌生卻不得不面對的呢,一直把自己當成一個過客,不想動情,也時刻提醒著自己不要動情。
然而近日她才知曉自己還是個徹徹底底的俗人,什麼聖人之道都解決不了她這個問題,不然怎麼一觸碰就慌了心,一回眸就像丟了魂每次在他面前就忍不住想要放肆,露出真性情。卻也唯有在他面前才忍不住想要縱跨馬馳騁、縱橫恣意一遭以至於對過往早已厭倦了的天地萬物生竟然還出了一點點希望,生出了奢望。
想要痛痛快快愛一場的奢望。
前世,你還痛的不夠心灰意冷嗎?
揚了揚脖頸,笉羅試圖讓冷風快些吹滅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她立刻抬手,將披風上連帶的帽子脫下,手剛剛一放,便覺得一股氣流從腦後襲來。
不好!
正欲跳腳往前跑,一隻手如藤蔓纏繞而上,捂住了她的嘴。
“唔唔”笉羅大駭,心道自己太大意了。
這人是誰,刺客還是故意試探她的人?
她猶豫著要不要使出真功夫。
來人卻是出手果斷,很快將她的雙手鉗住了反制於身後,輕聲笑著,一張臉慢慢逼近。笉羅掙脫無果,便屈膝往後一踢,卻被這人一把抓住了腳踝,這等手法竟是看著有些眼熟
偷襲之人突然發狠,將笉羅雙手一扭,一股熱浪突如其來,攝住了她的嘴。
笉羅閉眼一咬牙,身子往前使勁一送。
“呲沒想到是個還未拔掉牙齒的小狐狸”黑暗中走出一人,頭頂羽冠,錦緞華服,一雙桃花眼正慵懶抬起,居高臨下,戲謔地斜睨笉羅。他曖昧地用手指抹掉唇上的血珠,又將指尖含進嘴裡,笑道:“你就是笉羅。”
笉羅後退數步,瞠目瞧著他。
良久,冷哼出聲:“你是三殿下?”
36真真假假真真
澤臨的屋子,在掌燈時閉緊,直到子時末還未開啟。
笉羅倚在門前瞧了瞧,回到房中坐在床邊,凝望著銃兒酣睡的小臉,給他掖了掖被角。本該是沉睡的時辰,但卻睡不著,她想了想轉身到後院中,支起一根木棍,把簸箕頂在上頭,與地面形成大大的夾角,再取來一根細繩困在木棍的底部,握在手中邊放邊往門檻走,細繩的末端攥在指間。倒出一點稻穀和豆子,放在支起的簸箕下面。
這法子,是小孩子經常用的。
她等呀等,想等貪食的小鳥鑽入自己設好的圈套裡。
但是更深露重,哪裡有不睡覺的笨鳥前來自投羅網。貓頭鷹倒是不睡的,但全都去捉老鼠去了,瞧不起這等沒滋沒味的誘餌。
笉羅蹲坐在門檻上撐著下巴,眼睛直愣愣盯著的是簸箕,腦海裡浮現的卻是三殿下一腳踹開澤臨房門,展露歡顏,蹦跳著撲上去的情形。呵,看著那般驕矜的三殿下,居然在一個下屬面前如此孩童天真模樣,想想他方才突然偷襲自己、輕薄自己,竟然轉眼就變了一個人,又怎會是個等閒人物?哼,王宮裡果然是豢養怪胎的地方,一個大皇子處心積慮要做王,恨不能皇上早點死掉,一個三殿下風流倜儻,卻有一群情致高遠的卓絕下屬,如此推斷一番,那個久居深宮裡的二殿下也不見得就是個無能鼠輩吧?
好極好極,這偳紫國有意思極了,勾起了她更深的興趣。
撲騰,簸箕搖動了,木棍子頃刻倒了笉羅抬起眼一看,眼角微微揚起,跳著走過去,一把抓住地上那隻搗亂了想跑的傢伙。
“羽兒呀羽兒,你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啊~主人喚你多日了,你拖延數日現在這才肯出現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