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夫子跟隨澤臨很多年了,知道他心中因何憂慮,輕嘆一聲道:“確實如此,翔雲國似乎不打算支援當今的皇上,而是轉而支援殿下,怎麼看也不太符合他們一貫的作風。這步棋裡必定存在著我們還沒有弄清的陰謀詭計,然而如果我們有能力掌控住翔雲接下來的動作,將計就計,也並非全然不可能啊”
“這麼說來,夫子是希望我同意翔雲的條件了?”澤臨緊蹙眉頭,沒有絲毫的放鬆。將計就計說來容易,敵人又哪裡是那麼好利用的。
一時間,他忽然想起曾經發現的白色薄絹,當時只覺得這東西來自翔雲國,有可能是翔雲的奸細不經意留下的,如今咂摸著,他心中陡然升起一股陰寒的怒氣——如果如上官譽所言,笉羅是受命於沉碧,那麼這故意將他們的視線引向翔雲的人,是她的可能性太大了!
澤臨暗暗握緊的拳頭又攥緊了幾分,聽得曾夫子從容回道:“殿下現在心緒不寧,恐怕不能想的透徹,不過還請聽老夫一言,國事家事天下事,孰輕孰重,殿下是分的清的。迎娶翔雲國的公主就目前來看,只是一個權宜之計,我們如果可以利用翔雲的幕後力量,奪得王位要容易很多,逼宮退位朝夕之間或可完成殿下,到那時,倘若您還想要笉羅這個人,尋找起來不是更有籌碼麼?”
說完這句話的曾夫子發跡裡滲透出一絲絲冷汗,他會這麼說,其實是早已斷定笉羅是沉碧人了。因為上官譽私底下對他透露過,笉羅曾在他面前親口承認自己是沉碧人,身份理當不凡,令人生疑。當時他用藥物控制她的行動,就是想要看看她在澤臨心中究竟是何種地位,不成想,澤臨視她為結髮之妻,上官譽猶疑之際也就錯過了揭發她的機會。
或許上官譽的話不能全部相信,但當曾夫子清醒地發覺這個女人對澤臨具有著宛如潮水般的影響時,他就打從心底反對澤臨再與她相見。
如果有一天與其狹路相逢,曾夫子必然要痛下黑手,讓她從這個世上消失。
澤臨身子一顫,苦笑著凝視著桌上的茶杯,低聲道:“夫子說的有理,笉羅之事理應暫時放在一邊,她欺騙背叛我的這筆賬,我遲早要與她算如果她幸運的沒有死的話。”
說出這個字,似乎比想象中簡單。
澤臨長長吐出一口氣,把幾個得力影衛都找來,一一吩咐了任務下去。既然決定要用翔雲國墊一墊腳,有些事情就得提前籌劃妥當,免得到時候措手不及。
當下,直取國都登上皇位,才是他最應該付諸全身心精力的事情!
然而更深露重之時,夜闌人靜之時,笉羅的嬌嬈笑貌還是會在他眼前幽然浮現,這是懸掛在他心口上的一根毒刺,不知道什麼時候扎進去的,等他被深深傷害,想要將它拔除時,卻怎麼也拔不掉了。
牽著心帶著肉,血脈逆流!澤臨是堂堂男兒漢,征戰沙場,馬革裹屍也不過彈指一揮間,他的眼睛可以不眨一下!但是,夜夜想起笉羅,想到她懷裡剛會咿呀說語的銃兒,萬丈豪情就不知覺的,在頃刻之間變成了纏繞成一團的絲線,剪不斷理還亂。
澤臨痛恨這樣優柔的自己,只得逼迫自己入眠,常常是自己與自己較勁了一宿,直到凌晨才能勉強睡上一個多時辰,雞鳴未響他又醒來。
“哼,說你傻,你還真傻我告誡過你的,笉羅不是個適合你的女子,她來歷可疑心懷叵測,你偏偏不信我要信她,現在怎樣?”上官譽戲謔的話語猶然在耳,鼓譟到了極點,讓澤臨不太清明的腦子更覺痛楚。
罷了,總不能讓我罵我諱疾忌醫。澤臨還有很多疑慮沒能解決,招招手,讓人去把上官譽給喊了來。
他早知道笉羅的身份?那為何時隔這麼久才告訴我,他是存在什麼心,又抱持著什麼目的?雖說他倆是從小相識的朋友,但澤臨的防備心升級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沒有人是值得他徹底相信的。
上官譽倒是表現的十分痛快和坦然,朗聲說道:“因為我欠她一條命,所以才答應幫她保守秘密我這個人,一向不參與政治和朝政之事,所以沒想那麼多。實際上,我那段時日一直在旁敲側擊地提醒你,但你一心撲在笉羅身上,又如何會注意我的話外之音?”
是這麼一回事麼。澤臨將信將疑,不敢全信,但心中的憤懣更多了幾重,靜默了片刻對他問起了連霜月,“連霜月自笉羅離開那日也失蹤了,至今未歸,你住在他旁邊的院子裡,就沒什麼可說的嗎?”
澤臨已經細微地感覺到,上官譽或多或少隱藏了很多事情不讓他知曉,但之前尚不明確他這份隱瞞是處於哪種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