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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部分

柳乘風點點頭,緊了緊身上的蓑衣,他惜字如金,道:“帶路。”

那校尉站起來,褲管全部溼透了,卻是扶著腰間的跨刀飛快地在前引路。

這一路過去,暴雨之下都是一片狼藉,受驚的孩子的啼聲,貴婦和丫頭的驚叫聲,偶爾還有幾個護院試圖要頑抗,可是武器還沒拿出來,便有如潮的校尉衝上去,直接就地斬殺。

來之前,他們接到的命今是,…違抗親軍者,殺無赦!

這個命令自然是柳乘風下達的,這裡可是大學士的府邸,是天下最中樞最尊貴的人處所,可是柳乘風的命令無疑沒有給這位內閣大學士留任何情面。

這也意味著,柳乘風的校尉出發的那一別起,柳乘風就沒有了任何選擇,劉吉必須垮臺,必須完蛋,甚至**消滅,雙方的鬥爭到了這個地步,已經不共戴天了。

柳乘風一步步地走到書房外頭,看著這古樸的書房,突然伸出了手,後頭擁簇尾隨而來的校尉見了柳乘風這個動作,頓時整齊劃一地駐足,柳乘風孤身一人走上了這書房的臺階,沉默了片刻,按著腰間的寶劍,朝著這書房裡頭的人朗聲道:“卓下柳乘風,特來拜見劉大人,驚聞劉大人身體不適,不知大人貴體好些了嗎?”

裡頭沒有動靜。

耳中所能聽到的,只有狂風的低吼和雨聲的浙瀝。

柳乘風耐著性子,繼續道“卓下柳乘風,渴見劉大人。”

終於,裡頭傳出了一陣咳嗽,緊接著,便聽到聲音道“請進。”

一個校尉乖巧地小跑上前,為柳乘風開了門,幽森的書房裡居然沒有點蠟燭,一片黑暗,柳乘風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他進去的那一刻,一隊校尉立即行動,將這書房圍了個水洩不通。…;

書房的外頭已淪為了人間地獄,各種慘呼此起彼伏,可是在書房裡頭卻是靜籟無聲。

書桌之後是紋絲不動的劉吉,劉吉坐著,整個人似乎已經僵硬,他的表情並沒有畏懼,也沒有威嚴,很是平常,彷彿冇看破了生死榮辱,什麼都已經看穿了。

可是他的眼睛,卻連柳乘風都感覺到了一點異樣。

這是一雙什麼樣的眼睛?眼睛裡流露出了人類的所有情緒,有憤恨,有默然,有不屑,還有殺氣。可是若你仔細去看,卻又發現這眼底的最深處又似乎透露出了一絲無奈,一絲徹骨的疲憊。

書桌之前是一方小凳子,柳乘風沒有做聲,直接坐了上去,兩個人就是這樣相對而坐。

良人……

劉吉嘆了口氣。

這頭氣聲飽含著什麼情緒,連柳乘風都分不清楚了。

柳乘風只是身體像標槍一樣挺直坐著,看著眼前的這個人。

這個人……曾經進士及第,曾經光耀門媚,曾經鮮衣怒馬,曾經手掌天下,他卓鄙,他無恥,可是正是藉著這股對權利的**,他一步步爬上來,他侍奉過三個皇帝,歷經兩朝內閣,他心思陰險,可是手段卻是毒辣無比,他被人戲稱做棉花,可是他仍然屹立不倒。

可是現在命……

現在的劉吉在柳乘風面前實在太普通了,普通得柳乘風都有了錯覺,眼前這個人,怎麼可能是一個飽讀詩書的翰林,怎麼可能是一個歷經宦海的學士。

劉吉又嘆了口氣,他終於要說話了。

他的聲音帶著沙啞和疲憊,其實他根本不必問自己犯了什麼罪,只需看柳乘風的篤定眼神,他便已經知道自己徹底完了。

“老夫年紀不小了,不成想最後竟是落到這個下場,也罷,終究是黃梁一夢,廉國公想必已經磨刀霍霍,能和老夫說幾句話嗎?”劉吉的語氣很鎮定,可是他的眼神卻很是不安。

柳乘風抿嘴微微一笑,道:“劉大人想說什麼儘管說就是。”

劉吉的眼眸漸漸有些迷離了,淡淡道:“我自幼家貧”…那個時候,家裡只有幾畝bó田,耕作之餘,才能撿起書來讀。也幸好我天資尚可,這書讀得還算不錯。老夫記得有一次想向人抄錄一本尚書”老夫的父親便跑到九十里地的一個人家相借,你道結果如何?”

柳乘風倒也有耐心,問道:“願聞其詳。”

劉吉嘆了口氣,聲音有些顫抖,道:“家父被那人家恥笑一番,還叫人打了一頓,非但書沒有借來,家父帶傷回來的路上卻是不禁去世了。”

劉吉的臉色變得陰冷起來,咬牙切齒地道:“自此之後,我更加用功,到了二十歲,院試第一,中了秀才,此後又在鄉試之中考了第三,一舉名動天下。當時我便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