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老爺呢。
呂四帶著韓遠之到側邊角門,道:“大人,我瞧著她們來者不善,你一個大老爺們只怕應付不來,要不我去找吳嬤嬤過來,讓她幫你頂著。”
韓遠之搖搖頭,道:“不必,若真是送節禮,也不會等到這時,這幾人過來,定是找我有事。”
韓遠之眼神冷冷,心裡明白,這次的來人必定與他派人在京都散佈的那些傳言有關,只不知,來人到底是贊同還是想要阻止。
呂四背後一冷,他扭過頭看了看周圍,也沒感覺出不對,又大咧咧的去拉門栓。
門吱呀一聲拉開,之前一直站在後面的老嫗此時已經站在前面。
韓遠之看到此人,微微一怔,拱手道:“於嬤嬤許久不見,你老身體可還健朗?”
老嫗笑著點頭,道:“託三爺的福,老奴這些年還算安好。”
韓遠之側身,將她讓進來,道:“不過送節禮,讓個管事來就是了,怎還勞動你過來。”
於嬤嬤笑道:“如今年下,府裡都忙作一團,大房不用說,府裡上上下下都要靠二老爺和二夫人照應,三老爺前些時候又病倒了,三夫人也不得閒,四老爺……”
她頓了下,呵呵笑了聲,而後道:“四夫人也是忙得一點閒暇都沒有,跟前的人都使喚都團團轉,老太君點來點去,也就我最閒,這不就打發我來了。”
韓遠之神情謙和的聽著,心裡卻是半點也不相信。
於嬤嬤是韓府老太君跟前第一得用的嬤嬤,這府裡便是別人得閒,她也不可能得閒,老太君把她派來,定是要問顧氏的事,看來他在京都的佈置還算奏效,能逼得老太君都坐不住了。
他把於嬤嬤送去後院的廂房,才一坐定,於嬤嬤便道:“不知六少爺可還好?”
她道:“這大半年沒見,也不知變沒變樣。”
韓遠之笑呵呵的道:“這孩子才來時,瘦瘦小小,那會兒我都以為是送錯人了,過了大半年,我才確定沒錯,這臉龐一看就是韓家人,說起來他倒是跟二哥長得有些相似呢。”
於嬤嬤心裡咯噔一聲,忙笑著道:“都是叔伯至親,哪裡能不像呢。”
她謹慎的打量著韓遠之,暗忖他這是不是覺察出什麼了。
韓遠之卻從她細微的表情裡探出了想要知道的答案,心裡的怒火頓時漲得三丈高,之後又升起一陣荒涼。
合著全府上下全都知道怎麼回事,就瞞著他一個是嗎?
他就那麼傻嗎?
做沒做過他難道會不知道?
他輕輕緩緩的吸了口氣,起身道:“時辰不早了,嬤嬤先歇一歇,我還有事,就少陪了。”
“三爺,”於嬤嬤急忙叫道:“那個顧家娘子……”
韓遠之站定腳步,背脊挺得如一杆即將衝入戰場的長槍,“嬤嬤是要問我和慧孃的婚事嗎?”
他道:“這件事我已呈報給聖上,嬤嬤若是要做什麼,不妨想想欺君之罪,誠意伯府擔不擔得起?”
於嬤嬤嘴巴開開合合,心裡的震驚讓她完全無法應對。
看來這一次,三爺是動真的了。
毛氈簾子重重的落下,打得門框吧嗒吧嗒直響。
稍微年長些的丫鬟捧著暖手爐過來,道:“鳶兒去拿火盆了,嬤嬤先用這個暖暖。”
於嬤嬤接過手爐,摩挲著絲滑的織錦外罩,有些乏力的歪在椅子裡,道:“亞琴,或許這次我不該來。”
亞琴走到她身後,輕輕幫她捏肩。
“這哪是姨婆能左右的,老太君發了話,姨婆就是不願,還能違逆了?”
她道:“再說姨婆也是為了三爺好,三爺再是風光,回到府裡也是晚輩。老太君盡心竭力的幫他操持,為他選了門戶相當的人家,偏三爺不領情,還這樣不打招呼的就私下決定,不是明晃晃的打老太君的臉嗎?”
於嬤嬤嘆了口氣,道:“你不懂,三爺心裡也苦。”
當年那些事一一浮現在眼前,一個十六歲便能高中舉人的少年,文采學識自不必多說,若不是四夫人做得太過,他又怎會拋開一切,去拿那染血的長槍,在死人堆裡扒出一條活路?
亞琴的確不懂。
在她看來,三爺如今功成名就,又深得聖上器重,病怏怏的妻室也亡故了,留下的兒子還有毛病,便是再娶,也不會威脅以後的嫡子地位。
若是聽從老夫人的,娶了柳侍郎的外孫女,那便如踏上登天的雲梯,將來樞密院也不是不能想一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