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的副官。
安德烈公爵走進前沿陣地之後,便沿著戰線的前面馳去。我軍和敵軍的左右兩翼的散兵線相距很遠,但在中部地帶,就是軍使們早晨經過的地方,兩軍的散兵線相距很近,他們彼此看得清臉孔,可以交談幾句。除開在這個地方據有散兵線計程車兵而外,還有許多好奇的人站在戰線的兩旁,他們冷譏熱諷,端詳著他們覺得古怪的陌生的敵人。
從清早起,雖然禁止人們走近散兵線,可是首長們沒法趕走那些好奇的人。據有散兵線計程車兵就像炫示什麼珍寶的人們那樣,已不再去觀看法國官兵,而去觀察向他們走來的人,寂寞無聊地等待著接班人。安德烈公爵停下來仔細觀察法國官兵。
“你瞧吧,你瞧,”一名士兵指著俄國火槍兵對戰友說道,火槍兵隨同軍官走到散兵線前面,他和法國擲彈兵急速而熱烈地談論什麼事,“你瞧,他嘰哩咕嚕地講得多麼流利!連法國人也趕不上他哩。喂,西多羅夫,你為一句給我聽聽!”
“你等一下,聽聽吧,你瞧,多麼流利啊!”被認為善於講法國話的西多羅夫答道。
兩個面露笑意的人指給人家看的那名士兵就是多洛霍夫。安德烈公爵認出他了,開始諦聽他談話。多洛霍夫隨同他的連長從他們兵團駐守的左翼來到散兵線了。
“喂,再說幾句吧,再說幾句吧,”連長催促他說話,一面彎下腰,極力不漏掉他聽不懂的每句話,“請再說快點。他說什麼啦?”
多洛霍夫不回答連長的話,他捲入了跟法國擲彈兵開展的激烈的論爭。他們當然是談論戰役問題。法國人把奧國人和俄國人混為一談,他居然證明,俄國人投降了,從烏爾姆逃走了。多洛霍夫卻證明,俄國人非但沒有投降,而且打擊了法國人。
“我們奉命在這裡趕走你們,我們一定能趕走你們。”多洛霍夫說。
“只不過你們要賣力幹,別讓人家把你們和你們的哥薩克擄走了。”法國擲彈兵說道。
法國觀眾和聽眾笑了起來。
“要強迫你們團團轉,就像蘇沃洛夫在世時強迫你們團團轉那樣(onvousferadanser),”①多洛霍夫說道。
“Quest—cequ’ilchante?”②一個法國人說道。
“Del’histoireancienne,”③另外一個法國人猜到話題是涉及從前的戰事,說道,“L’EmpereurvaluifairevoiràvotreSouvara,meauxautres…”④
“波拿巴……”多洛霍夫本想開口說話,但是法國人打斷他的話。
“不是波拿巴,是皇帝啊!Sacrèmon…⑤”他怒氣衝衝地喊道。
“你們的皇帝見鬼去吧!”
①法語:要強迫你們團團轉。
②法語:他在那兒亂唱什麼?
③法語:古代史。
④法語:皇帝像對待其他人一樣,也要教訓你們的蘇瓦拉一頓……(蘇瓦拉即指蘇沃洛夫。)
⑤法語:見鬼去……
多洛霍夫像士兵似的用俄國話粗魯地罵了一頓,提起槍來,走開了。
“伊萬·盧基奇,我們走吧,”他對連長說道。
“你看,法國話多棒,”散兵線上計程車兵說道,“喂,西多羅夫,你說一句給我聽聽。”
西多羅夫丟了個眼色,把臉轉向法國人,開始急促地嘟嚷著一些聽不懂的話。
“卡里,烏拉,塔法,薩菲,木特爾,卡斯卡。”他嘰哩咕嚕地說,極力地想使他的語調富有表情。
“嘿,嘿,嘿!哈,哈,哈,哈!喲!喲!”士兵中間傳來了快活的鬨然大笑,這笑聲透過散兵線無意中感染了法國人,看來在這場大笑之後就應當退出槍彈,炸燬發射藥,快點四散各自回家。
但是火槍仍舊是裝著彈藥。房屋和防禦工事裡的槍眼仍然像從前那樣威嚴地正視前方,卸下前車的大炮仍然互相對準著敵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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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安德烈公爵從左右兩翼繞過軍隊的整條戰線之後,便登上校官談話中提到的那座可以縱觀整個戰場的炮臺。他在這裡下了馬,面前有四門大炮已卸去前車,他在那尊緊靠邊上的大炮邊旁停下來。炮隊的一名哨兵在大炮前面踱來踱去,本來他在軍官面前總要挺直胸膛立正,但是安德烈公爵向他做了個手勢,他於是繼續沒精打采地、步速均勻地踱來踱去。前車停在大炮後面,再往後走就可以看見繫馬樁和炮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