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一切都和我沒有多大關係。
我和朱朝陽,總是屬於兩個圈子的。我有我自己的圈子。
因為念書早,我比我的同學都小兩歲,上了大學後,突然間發現自己自由了。
大學的志願是父母幫填的,“機電一體化”,呵呵,很土吧?不過符合那個時代的風潮。
重獲自由的我,在各種壓力的消除下,突然發現自己很愛藝術。
我迷上了畫畫、音樂、閱讀。
在一次校園畫展之後,我成了校園名人。
由於內向,我愈發變得有些怪異、另類,彷彿以前被禁錮了十八年的叛逆,完全的脫韁而出了。
我不談戀愛,因為沒那份閒情。
除了讀書,我的生活就是,畫畫,聽音樂,我行我素。
我是一個怪人,和喜歡運動的朱朝陽並無多少交集。
直到有一天……
在一個很大很吵的階梯教室,每個人都在做著自己的事,說著自己的話,嘈雜熱鬧的一塌糊塗。
無意間的我,突然感到有人盯著自己,強烈到讓我無法忽視。
毫不費力的捕獲住那束視線,我驚呆了。
是朱朝陽!
彷彿火燙般的,他立刻轉移了視線。
多少年後,我仍記得當時那閃電般的驚鴻一瞥。
現在想想,我大概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留意他。
那次以後,我們之間的眼神似乎開始有點問題,一種若有若無的東西在裡面。
他也許是個憂鬱自卑的男人,雖然表面上非常陽光,但內心總藏著一塊旁人無法觸控到的東西。
這和我的某些方面還是有一點點類似的。
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感覺,感覺這東西,也可以很敏銳,也可以很縹緲。
我們仍舊沒有交集。
後來,他交上了女朋友。
畢業前的最後一晚,我們聚會在操場的草地上。
天黑得看不清人臉。我們都喝了點酒,有些男生,藉著離別的藉口和夜色的掩護,發起酒瘋來。
我躲開眾人,悄悄站在一邊。
不是很意外的,眼看著他慢慢走過來。
“明天就要再見了。”他看著我,很認真的說。
這是他第一次獨自站在我的面前。
他有一口很標準的普通話,清亮的嗓音,認真講起話來,表情很溫柔,很迷人。
我抬頭看著他的臉。
天太黑,我只見到他閃亮如星的眸子。
“也許……不會再見了。”他繼續說著。
“嗯?!”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問題,我很吃驚。
他突然笑了,雖然看不清,但我知道他笑起來有兩個很深的酒窩。
也許……不會再見了……我混亂地想著。
他繼續著:“真的有可能啊……所以……握個手吧,我們還從來沒握過手。”
“好吧!”我立刻答應了。
然後……我們握手了。
他的手竟那麼軟,冰冰的,還有些汗溼。
我想,我的手肯定比他硬。
不知道自己要表達什麼,也許是要表達一下自己的力量,我狠狠地握了他兩下。
然後,其他人找過來了。我們鬆開了手。
畢業後,再也沒見過他,再也沒有任何音訊。
我覺得我幾乎沒有想過他。
直到兩年前,聽別的同學提起,他死了。
我對於朱朝陽的感覺,就像一縷輕煙,早就隨風散了,無影無蹤。
我喜歡丹鳳眼的男生,喜歡聰明開朗的男生,比如我現在的男友。這方面朱朝陽是完全不合格的。他身上有著陰柔危險的一面,那是藏在他陽光的表象下的,這是我的直覺。
03.我
在夜裡
仍舊能分辨出的黑色
那是什麼
是你的眼睛
還是死亡的血
畢業後的我,回到原來的城市,找到了一份和原專業風馬牛不相及的工作。
到現在,我還記得我的某一位同學的反應。
“明小雅,工作找到了嗎?”
“找到了。”
“真的?!恭喜你了,在哪裡?”
“……我們這裡的一個酒店。”
“你說什麼?酒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