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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部分

。昔堯立誹謗之木,舜置敢諫之鼓,然後事無枉縱。公為勝堯、舜邪?乃逆折舒,使不得言。何與古人相遠!”敦曰:“卿欲何言?”舒曰:“繆坦可謂小人,疑誤視聽,奪人私地,以強陵弱。晏子稱:君曰其可,臣獻其否,以成其可。是以舒等不敢不言。”敦即使還地,眾鹹壯之。敦重舒公亮,給賜轉豐,數詣其家。表為梁州刺史。病卒。

樂廣,字彥輔,南陽淯陽人也。父方,參魏徵西將軍夏侯玄軍事。廣時年八歲,玄常見廣在路,因呼與語,還謂方曰:“向見廣神姿郎徹,當為名士。卿家雖貧,可令專學,必能興卿門戶也。”方早卒。廣孤貧,僑居山陽,寒素為業,人無知者。性衝約,有遠識,寡嗜慾,與物無競。尤善談論,每以約言析理,以厭人之心,其所不知,默如也。裴楷嘗引廣共談,自夕申旦,雅相欽挹,嘆曰:“我所不如也。”王戎為荊州刺史,聞廣為夏侯玄所嘗,乃舉為秀才。楷又薦廣於賈充,遂闢太尉掾,轉太子舍人。尚書令衛瓘,朝之耆舊,逮與魏正始中諸名士談論,見廣而奇之,曰:“自昔諸賢既沒,常恐微言將絕,而今乃復聞斯言於君矣。”命諸子造焉,曰:“此人之水鏡,見之瑩然,若披雲霧而睹青天也。”王衍自言:“與人語甚簡至,及見廣,便覺己之煩。”其為識者所嘆美如此。

出補元城令,遷中書侍郎,轉太子中庶子,累遷侍中、河南尹。廣善清言而不長於筆,將讓尹,請潘岳為表。嶽曰:“當得君意。”廣乃作二百句語,述己之志。嶽因取次比,便成名筆。時人鹹雲:“若廣不假嶽之筆,嶽不取廣之旨,無以成斯美也。”

嘗有親客,久闊不復來,廣問其故,答曰:“前在坐,蒙賜酒,方欲飲,見杯中有蛇,意甚惡之,既飲而疾。”於時河南聽事壁上有角,漆畫作蛇,廣意杯中蛇即角影也。復置酒於前處,謂客曰:“酒中復有所見不?”答曰:“所見如初。”廣乃告其所以,客豁然意解,沈痾頓愈。衛玠總角時,嘗問廣夢,廣雲是想。玠曰:“神形所不接而夢,豈是想邪!”廣曰:“因也。”玠思之經月不得,遂以成疾。廣聞故,命駕為剖析之,玠病即愈。廣嘆曰:“此賢胸中當必無膏肓之疾!”

廣所在為政,無當時功譽,然每去職,遺愛為人所思。凡所論人,必先稱其所長,則所短不言而自見矣。人有過,先盡弘恕,然後善惡自彰矣。廣與王衍俱宅心事外,名重於時。故天下言風流者,謂王、樂為稱首焉。

少與弘農楊準相善。準之二子曰喬曰髦,皆知名於世。準使先詣裴頠,頠性弘方,愛喬有高韻。謂準曰:“喬當及卿,髦少減也。”又使詣廣,廣性清淳,愛髦有神檢。謂準曰:“喬自及卿,然髦亦清出。”準笑曰:“我二兒之優劣,乃裴、樂之優劣也。”論者以為喬雖有高韻,而神檢不足,樂為得之矣。

是時王澄、胡毋輔之等,皆亦任放為達,或至裸體者。廣聞而笑曰:“名教內自有樂地,何必乃爾!”其居才愛物,動有理中,皆此類也。值世道多虞,朝章紊亂,清己中立,任誠保素而已。時人莫有見其際焉。

先是河南官舍多妖怪,前尹多不敢處正寢,廣居之不疑。嘗外戶自閉,左右皆驚,廣獨自若。顧見牆有孔,使人掘牆,得狸而殺之,其怪亦絕。

愍懷太子之廢也,詔故臣不得辭送,眾官不勝憤嘆,皆冒禁拜辭。司隸校尉滿奮敕河南中部收縛拜者送獄,廣即便解遣。眾人代廣危懼。孫琰說賈謐曰:“前以太子罪惡,有斯廢黜,其臣不懼嚴詔,冒罪而送。今若系之,是彰太子之善,不如釋去。”謐然其言,廣故得不坐。

遷吏部尚書左僕射,後東安王繇當為僕射,轉廣為右僕射,領吏部,代王戎為尚書令,始戎薦廣,而終踐其位,時人美之。

成都王穎,廣之婿也,及與長沙王乂遘難,而廣既處朝望,群小讒謗之。乂以問廣,廣神色不變,徐答曰:“廣豈以五男易一女。”乂猶以為疑,廣竟以憂卒。荀籓聞廣之不免也,為之流涕。三子:凱、肇、謨。

凱字弘緒,大司馬齊王掾,參驃騎軍事。肇字弘茂,太傅東海王掾。洛陽陷,兄弟相攜南渡江。謨字弘範,徵虜將軍、吳郡內史。

史臣曰:漢相清靜,見機於曠務;周史清虛,不嫌於尸祿。豈臺揆之任,有異於常班者歟!濬衝善發談端,夷甫仰希方外,登槐庭之顯列,顧漆圓而高視。彼既憑虛,朝章已亂。戎則取容於世,旁委貨財;衍則自保其身,寧論宗稷?及三方構亂,六戎藉手,犬羊之侶,鋒鏑如雲。夷甫區區焉,佞彼兇渠,以求容貸,頹牆之隕,猶有禮也。平子肆情傲物,對鏡難堪,終失厥生,自貽伊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