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男性公敵,因此林悅並不樂意見到司馬易。面對這略帶諷刺的問話,林悅扯著唇角皮笑肉不笑地忽悠道:“大概因為冬天要過去,我惆悵罷了。”
“……”司馬易聞言只是微抬首睞一眼枝頭上吐的新綠,笑容更濃:“原來少爺是雅興大發,在此傷春悲秋。嗯,看這一片枯木逢春欣欣向榮的景象,可見昨夜確是好滋潤。寒冬總算是熬過了。說來,冬去春來自然有不少新鮮食材,惹人食指大動。少爺可得小心別吃撐了。”
這一整段話說下來,就完全沒有字面上的意思,司馬易這笑臉虎,分明是有意消遣他來著。林悅懷疑昨夜和水絕流的事已經傳遍整個錢莊。要比拐彎抹角,林悅是沒自信贏過這腹中能裝下一座城府的鬼王爺,所以他乾脆不裝了,以一貫的無賴態度對待。
林悅端著錢無盡的臉,不奈煩地做驅趕狀:“知道就好,少來打擾,我正在打嗝呢。”吃飽了撐著也不成麼?
司馬易不惱,他隨手從袖中掏出一柄扇子,抖開。
赫然是從林悅那買來的其中一柄,林悅不覺多瞄了一眼。還別說,這扇子分明華麗得顯妖冶,偏偏給司馬易那雙漂亮的手拿上,又意外地融洽。
輕搖玉骨的摺扇,司馬易銳氣逼人。
林悅有一刻恍神,心裡明白這才是真正的司馬易,這人平日總是將鋒芒收於偽善的鞘殼內——裝棒子。
“貪吃求飽自然會積滯難消,少爺難道不需要我充當‘山裡紅’,化積消滯?”
扇子輕揚的節奏始終輕快,把林悅晃得眼花繚亂,可他還沒有昏頭。‘山裡紅’?司馬易?這傢伙該是‘鶴頂紅’吧?
林悅皮笑肉不笑地扯起唇角,齜著一口森森白牙,像極了一頭剛開春出來覓食的餓熊。
“楚楚,爺知道你貼心,但爺現在需要清靜……你就哪涼快哪去吧。”
聞言,司馬易眼睛微眯,卻未有表示。他側首觀望不遠處的一片湖光水色,片刻以後,提出疑問:“林悅,我看你懂得人情世故。像我這種人,你應該知道如何應付。可你對我的態度,一直都很有問題,這是為何呢?”
林悅被問得微愕,心中也不太明確。對於司馬易的排斥,究竟是因為朱翎的耳提面命,還是對於前世糾葛的牴觸。
反正,一切都因為司馬易是紫微星君。
可司馬易提的問題也不錯,即使司馬易不討喜,也不至於這般刻薄對待。樹敵不如納友,林悅一直了解。
既然前事已是兩相忘,又何必此地無銀?
心裡想通了,林悅不驚不乍,繞了個彎彎:“為何?你還好意思問?還不是因為同性相斥。”
“同性相斥?”司馬易挑眉,而後明瞭:“哦,但你將我吊在樹上,也算和了。”
“總之你別打我主意。”林悅裝做義正詞嚴地玩笑道:“除非你願意犧牲……”
司馬易劍眉輕挑,笑意上了眉頭,朗聲說:“不可能。”
林悅撐著身側廊柱,手指扣了扣上頭石刻的花木扶疏,此時錢無盡的殼子也因為心情放鬆而霸氣銳減,只顯得瀟灑不羈,可也不免夾雜著天生的邪氣,怎看就是一個不讓人省心的禍害,奸雄。
司馬易不覺出言調侃:“邪不壓正吶。你看我,能不守住嗎?”
二人不約而同地想起問路那樁事,不覺相視失笑。
“哦,那還真是悲劇,既然正邪不兩立,叫我怎能不防你。”
毫無營養的對話,純粹造就了好心情。
林悅倒覺得與司馬易這樣相處還可以。畢竟知道他‘借屍還魂’的就那麼幾個人,有兩個他放在心頭上疼著,又與墨影非溝通有些困難,而司馬易這正常人很難得。
“呵。”司馬易凝神定睛注視著林悅,他曾經……現今也對林悅有著賞識之情。他既有心奪天下,自然愛才,也相信自己的眼光。他賞識林悅並不只因為這家世,還有那能屈能伸八面玲瓏長袖擅舞的本領。如果林悅願意為他賣命,日後則可成為定朝綱的樞紐。
不過,林悅並不完美,天生豁達甚至於閒散,不重功利,胸無大志。
要拉攏這種人,威迫利誘也不容易。
司馬易正沉思,林悅卻突然一臉見鬼的表情,慌亂地縱身跳進旁邊矮樹叢裡。
思緒被打斷,司馬易的目光掠過四周,終於找到原因……那是帶著一行人浩浩蕩蕩而來的冷表小姐。
冷豔見到司馬易,先是驚訝,而後就橫眉怒目,瞪著司馬易的眼神裡是幾乎要滿溢的憤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