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她的雙臂,邁向明月臺的階梯。
容娡聽到風中傳來無數漫罵的話語。
鋪天蓋地的罵聲中,有一個聲音格格不入。
軟糯的、奶聲奶氣的,屬於孩童的嗓音:“孃親,這個姐姐做錯了什麼?”
她的孃親沒有回答。
容娡不禁默默的想,她做錯了什麼呢。
這樣的指責與漫罵,她並不是第一次經歷。
天命聖女,從來都是旁人硬加給她的名號,天災尚可推究於神罰,可人禍並不是她導致的。
僅憑一個生辰八字上的巧合,為何要將生死與罪過盡數算在她頭上?
哪怕今日將她獻祭給上天,也是無濟於事,不會有半分用處。
至多不過求個心安。
她何錯之有?她何罪之有?
蜿蜒的梯臺很快走到盡頭,兩排獻官代替僕婦,將容娡帶到巨大的方鼎前。
方鼎後是高高在上的神位,方鼎兩側,陳列各式玉帛、禮器與樂器。
大祭官將點燃的香插|在方鼎上,低誦幾句高深莫測的梵語,而後遞給容娡一支雀翎製成的翟羽,命她獻跳一支用於祭祀的舞。
這人身上穿著紋路繁複的長袍,與多年前,要將容娡獻給雨神的那名祭官,衣著打扮如出一轍,容娡看著,不由得有些恍惚。
大祭官敲了敲編鐘,催促道:“聖女,請罷。”
容娡回神。
眼下這種情況,她只能配合,便褪去斗篷,伸手接過翟羽,款款邁步。
烏雲攢動,天幕愈發陰沉。
容娡迎著風聲起舞。
高臺上,華服纁裳的女子,拈著翟羽,舞步翩翩。繁複的纁裳,並未限制她的舞姿,反而顯得她的腰肢愈發纖細,身姿愈發曼妙,舞步輕盈靈動,宛若遺世獨立的仙鶴。
潮冷的寒風,吹得她的肌膚泛起一層戰慄。
容娡足尖輕點,翩躚旋轉,裙襬層疊綻放,腰間珠石玲琅作響。
周遭的景象變得模糊,恍惚間,她的記憶回溯到六歲那年。
那一年,江東大旱,土地顆粒無收。容娡之父容愈初任官職,處處被當地富紳為難
時興玄學之風,富紳得知,曾有方士言說容娡有天女命格後,蓄意煽動流民,逼容娡去廟中祝禱。
彼時容娡尚年幼,容愈為了不讓富紳抓住自己官職的把柄,任由暴|亂的流民將容娡帶去神廟。
整整三日。
雨一直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