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瑤看到我,露出疑惑表情。耶律卓解釋:“這是來給娘看病的敏姑娘。”
我便行禮,身子剛彎下去,耶律瑤就一把扶起我,溫和親切地說:“敏姑娘遠道而來辛苦了。以後家母還勞煩你妙手回春。”
她年紀輕輕看著天真爛漫,人前卻十分成熟穩重,到底是一國公主。
耶律卓向大床走去。床上的婦人年紀理應不輕了,可是看著不過四十不到,非常美麗。可惜神情呆滯,兩眼無神,頭髮也花白了大片。
耶律卓走過去握住母親的手,柔聲說:“娘,我回來了。還找到給您治病的大夫了。”
太后迷茫地看了他一下,彷彿不認識一般,又把視線移了回去。她是個美麗的婦人,即使神智失常,也許還有暴力傾向,但是都一點不損她的風姿半分。
耶律卓對我的發呆很不滿,板起臉道:“敏姑娘還要站到什麼時候?”
人在屋簷下,怎麼能不低頭。我忍氣吞聲過去給太后阿姨做全身檢查。
還沒碰到太后的手,她就渾身一顫,驚恐瑟縮,揮舞著雙手大叫:“走開!怪物!走開!”
大媽指甲足有三厘米長,伸出來猶如白骨精的爪子,一下就在我來不及縮回去的手背上留下數條血痕。我疼得抽氣。
耶律卓和旁邊宮女立刻衝過來,拉的拉,拍的拍,哄的哄。太后依舊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拳打腳踢,就是不讓人近身。
緊要關頭那個夏姑姑跑了過來,一邊喊著“娘娘”一邊上床抱住她。太后聽到她的聲音,這才停下了掙扎,一把抱住夏姑姑,發著抖說:“語冰,陛下呢?陛下怎麼還沒回來?他們都是誰?膽敢闖入宮!你快把他們趕出去!”
夏姑姑連聲說好,立刻對我們使了個眼色。耶律卓一臉不甘,但也只好帶著眾人暫退到外面。
我聽到夏姑姑在對太后說:“陛下正在回來的路上,都已經過了長河了。”
太后說:“你上次就跟我說他過了長河了。”
夏姑姑說“娘娘您記錯了,上次過的是阿壩爾。這次才是長河。您要好好休息,聽話吃藥,這樣等陛下回來了,才可以漂漂亮亮去迎接他呀。”
太后將信將疑,平靜了下來。
過了半晌,夏姑姑出來告訴我們:“太后已經睡下了,姑娘現在可以去做檢查了。太后睡覺一般都很沉。”
耶律卓面如玄壇:“她還是記不起來?”
夏姑姑搖頭:“只記到先帝出征。其實這樣也好,免得她傷心。”
耶律卓寒光刺骨地掃了我一眼。我一個哆嗦,立刻自動進去給太后老佛爺請脈去。
國家的仇恨,家族的恩怨,何時是個頭喲。
隨後幾天我算切身體會到了小程當年的感受。這遼太后的確就是一個千年老妖怪。
普通的失憶加精神失常也就罷了,可是她總有時不時的回光時刻,稍微清醒一點。每到那個時候,她的大腦開始正常運作思考,然後就開始折磨周圍的人。
喂藥的時候突然噴對方滿臉還是最最常見的。把脈的時候使一招九陰白骨爪,按摩的時候突然大小便失禁,甚至行針的時候把針拔下來朝我臉上扎。老太婆已經修煉成精,滿宮幾十個宮女太監都看管不過來。而且如果她不玩盡興,必定大吵大鬧上演六國大封相,潑皮耍賴毫無國母風範。這個時候孝順兒子耶律卓就會衝過來把包括我在內的一干人都罵個狗血淋頭。
雖然每每被這個老巫婆折磨到崩潰邊緣,可是她毒發起來猶如萬劍穿身剜骨蝕心,痛苦掙扎的樣子也非常可憐。老美人也是美人啊。
她倒不愛折磨自己的一雙兒女,可是也愛理不理的,對宮女太監更是全視為鬼怪。偌大皇宮,唯一在她不清醒時還能近身的,也只有那位夏語冰姑姑了。
夏語冰的出身其實也不普通,她是北遼東府夏家當今家主、護國大將軍夏蓁的小姑,母親是天機才女屈清彥。她在進宮前一直默默無聞,只是一名普通的貴族小姐。十三歲那年當今太后當年皇后同先帝有隙,母子二人被送去行宮名曰消暑實為失寵,恰好遇到聰明伶俐的夏語冰。夏小姐連出數條妙計,讓帝后和解。皇后便將她帶進宮廷作為自己貼身女官,多年來權傾後宮。耶律卓對她也是非常尊敬,由她帶大的耶律瑤更視她為姐姐。
後來太后毒發心智失常,只清楚記得自己忠實的女官,其他一概不認。夏語冰十三歲進宮,如今已經二十年過去,青春不再了。可是她氣度雍容加上天生麗質保養得當,看著三十不到,正是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