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受到感染,心想同學之間就不一樣。雖說黨校在一起只能有幾個月的時間,但卻能放縱心情,用不著相互設防。恐怕大家在各自的單位都不敢這樣子的吧?
沈強舉了舉杯子,以東道主的身份說道,今天這次聚會是“有史以來”最開心的,大家說對不對?眾人連忙說對。沈強又說,過去大家雖然同在一個市,有的認識,但多數卻不認識。難得這樣的學習機會,以後咱們就是“黃浦同期”了,大家要互相照應,互相關心……沒等他說完,黃日偉馬上補充:互相關愛!又惹得眾人大笑起來。
開席時,肖亦田以班主任的身份搶先敬馬蘭的酒,但被馬蘭連灌了三杯精品河陽老窖,立馬就面紅耳赤,汗珠子順著脖頸一直往下淌,再不敢出聲。聽沈強那樣說,他興趣又來了,接過話頭說,實話說吧,黨校培訓,重要性我不再講,但是我歸納了幾條經驗,送給你們共勉。卞虎馬上問,幾條什麼經驗?
就是——學習學習,休息休息,米西米西,聯絡聯絡。
精闢,不愧是班主任。卞虎站起身來和肖亦田作握手狀:你不光把我們學習期間的任務佈置了,連我們學習結束以後的活動都安排好了,我個人認為,我們不僅現在是你的學生,以後要永遠當你的學生。
哪裡敢當哪裡敢當?肖亦田酒喝多了些,沒覺出卞虎的話裡是不是包含了嘲諷的意思,他連連搖手,指著尹凡說,要說當老師,真正功底厚實的還是尹凡,貨真價實的研究生!
又一杯酒下肚,肖亦田臉色由紅轉白,說話口齒也有些不大清楚了。他抬起頭,看見掛在牆壁上的書法,伸出一隻手指頭,一邊點,一邊念(其實上面的狂草字他多數認不全,只是憑記憶背誦):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嘻嘻,我輩豈是蓬蒿人!
瞧肖老師的雄心壯志,果然不簡單!有人馬上說。
這……這不是指我,是,指的是你們哪,你們,將來要成為河陽政壇的精英,不要辜負了我,我對你們的一片期望。哈哈……
見肖亦田醉了,眾人連忙將他扶起,馬蘭指揮著讓卞虎開車送他回黨校,這邊眾人還不忘了“派”定下一回聚會的東道主。
在黨校學習,看起來天天排滿了課程或各種活動,但由於最後的考試和所謂“結業論文”都不過是一道形式,所以用不著動多少腦筋對付,尹凡對機關的事眼不見心不煩,臉上還漸漸胖了起來,別人看見都說他長了幾斤肉。尹凡自己趁這個機會思考了一下今後的前景。他想,新來的部長還沒接觸過,不知道人到底如何?假如真的像劉詠這樣的人得寵,那機關還有什麼混頭?自己一介小科長,還是副的,雖然還掛了主任科員這個職級,能夠接近於講師待遇,但就這樣熬下去也不知何日是個頭。唉,正所謂得兔忘蹄,得魚忘筌。他把桌子上那些黨校發的課本掃了一眼,又想,反正當初報考公務員的目的是為了將妻子調進河陽市,現在這個目的已經實現了,再這樣混下去也沒有必要了,不如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想到了走,那就要選擇一個去向。去哪兒呢?河陽一個區區小市,貧窮落後,經濟不發達,文化教育事業更落後,像自己這樣學社會學專業的,除了教學,只能搞一點研究。可市裡面只有一家高專需要社會學專業的老師。自己從那地方出來,再回去是不可能了,無顏見江東父老。而社會科學研究單位,除了一個市委黨校沾點邊,再別無分店。想來想去,他忽然想到了範老師。
範老師是自己的碩士生導師,不知他現在身體怎麼樣?範老師近年來除了帶研究生,學問已是不大作了,畢竟高齡了。在尹凡看來,作學問和所有的腦力勞動沒有太大差別,雖說出成果要靠積累,但一旦年齡大了,思維不再活躍,新知識難以吸收,創新的靈感也漸漸熄滅,即使寫論文也只能是炒炒現飯。像範老師這樣很早就在國內出名的社會學專家,不再寫書也不影響他的名氣,如果寫出跟不上學術潮流的論文,反倒會損壞聲譽。不過他雖然不再親自動筆寫書,但學校乃至校外一些指令性的研究課題還常常會請他掛名甚至領銜,這些課題出版時,他的大名依然擺在顯赫的位置。這是因為,課題雖然不需要他親自動手做,但掛了他的名字,就使得其學術價值自然而然得到“提升”——這似乎是一種具有中國特色的學術研究方式。老師從教幾十年,弟子門生滿天下,本省各學術單位、大專院校甚至省直一些廳局都有,就連上海、北京也有他的學生。想到這兒,他忽然開了竅:我為什麼不想法到省城去發展,何必留在這個地方呢?當初畢業之所以分回到河陽,一是因為沒有門路,二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