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了唇,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還是沒能忍住,人往前撲去,一聲痛呼硬忍在喉口,滾動了幾下,化作滿頭熱汗和一道極低的嗚咽。
遲望川眯了眯眼,又取出個水碟,將指甲落進碟中,神情並不興奮,反而是有些許傷懷。
“第二個問題。”他將鑷子移到宣夜無名指,略頓:“你準備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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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夜點頭。
遲望川於是看向半夏,鑷子上仍然滴著血,滴答作聲。
半夏深深呼吸,在等他第二個問題。
“你可會愛他,不論貧富不管金錢?”
這第二個問題出來的時候,半夏終於長吁口氣。
“是。”
這一聲她答的斬釘截鐵。
她雖則愛錢,可秦越是個什麼都沒有的男鬼,連身皮肉都沒有,還哪裡來的金錢。
愛上他,絕對不是因為金錢。
是因為每個清早醒來,他都會趴在你床邊,眼底乾淨,一片都是寵溺。
“是。”
回想到這裡她又答了聲,於心無愧。
“很好。”那廂遲望川應道,將鑷子移到了宣夜中指:“第三個問題。”
半夏的心也暫時回到原位,等待。
第三個問題她透過了,第四個也是。
十九歲時候的愛情,物件是一個存世百年以上的男鬼,若沒有真心,這愛又哪會存續。
這麼來來去去,問題問了八個,宣夜的指甲只被拔去兩片。
沒被拔去的那些也被解降,不疼不癢,一切如常。
這遲望川果然守諾。
勝利已經在望。
宣夜也將頭抬起,雖則面容蒼白,但眼神平定,示意半夏不用緊張。
“第九個問題……”
遲望川的聲線在林霧裡嫋嫋蕩起。
“你可會愛他,不求唯一不顧尊嚴?”
“你這個問題不公平,沒有哪個女人應該不要尊嚴!”半夏霍然起身。
遲望川抬眼,右手起了個勢,立刻有煙氣聚成一隻獅獸,壓在半夏肩頭,將她緩緩壓低不能動彈分毫。
“我是這場賭局的莊家。”遲望川冷聲,鑷子擱上了宣夜甲面:“規則由我來定,你沒有權利質問公不公平,只需要回答是還是不是。”
“是,還是不是!”見半夏不語他又加了一句。
“不!”
這聲回答從半夏心底裡透來。
依照她的心性,她絕不會和任何一個女人分享男人,也決計不會交出尊嚴,由得哪怕是愛人踐踏。
就算物件是秦越,那個她崇拜了一整個少女時光的男人,也決計不會。
“答案是不。”
遲望川跟著肯定了一句,氣定神閒,伸出鑷子,將鑷尖刺進宣夜指甲裡去,慢慢將指甲從皮肉上挑開。
拔第三個指甲了,他的動作卻越來越慢,似乎要宣夜仔細體會活拔指甲的痛苦滋味。
鮮血順著指尖滴了下來,不多,卻顆顆錐心。
宣夜將頭抵在膝蓋,半夏看不見他表情,只聽見他呼吸極慢,時停時續,是在極力隱忍。
自己的問題,結果卻要別人承受,這滋味真是難以名狀。
第三片指甲終於拔完,遲望川將它投進水碟,叮咚一聲,半夏的心也跟著一陣狂顫。
“已經拔去三片。”遲望川抬起鑷子,吹了口氣,將血吹落,看向宣夜:“還剩最後一個問題,若輸了你就全輸,你還要不要繼續?”
“繼續。”
宣夜抬頭,聲線溫和,裡面卻有不可撼動的力量。
“第十個問題。你可會愛他,不管立場不論對錯?”
短暫的停頓之後,遲望川的最後一個問題終於出口。
半夏的心跳到了喉口,腦子有那麼一陣短暫的空濛。
果然,是這個死結,這個絕對能把她卡住的死結,遲望川應該是看透了她的心,所以才把這個死結留到最後。
你可會愛他,不管立場不論對錯?
這一個問題,已經整整拷問了她三年,從十九歲出事那晚起,拷問了她一千多個日夜。
於是先前記憶的斷點閃現,她的心被這個問題追拷著,又重新浸入了那夜。
王小膽的話。
殯儀館全體失蹤的活人和死鬼。
這一切逼出了她體內潛力,在空寂無人的殯儀館裡打坐,她終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