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長髮晃了一下,他側過臉來,儼然跟少夷一模一樣,只是額上沒有那粒神魂寶珠,且看上去比年僅五萬歲的鳳君又要成熟無數。玄乙不禁深深吸了口氣,這是屍體?青陽氏家的屍體長這樣啊?!他似是全然沒注意庭院裡突然出現的兩個神族,掌心不知何時多了一片樹葉,放在唇邊細細chui奏,斷斷續續的小調兒劃破死寂的離恨海,正是上回少夷chui的那首,只是不連貫,像是記不得調子了。玄乙朝他走過去,身體卻被扶蒼死死扣住,他嚴厲地瞥了她一眼,隨即指尖一彈,純鈞化為一條細小的金龍,疾電般落在帝君的肩畔,清朗的風把他墜在辮子上的瑪瑙鳳凰chui得晃來晃去,他依然無動於衷。斷斷續續的小調兒chui完,帝君丟開葉片,轉過頭來,目光準確無誤地落在玄乙身上,眉頭忽地一皺,喃喃:&ldo;流桑?不是長這樣。&rdo;語罷長袖一振,玄乙只覺黑霧與蒼白的砂粒朝自己鋪天蓋地而來。☆、 燭y之暗(上)她咬破舌尖便要噴出冰障,扶蒼早已一口氣撥出,將黑霧與白砂chui得散落一地,可是一瞬間它們又重新瀰漫在一處,幽幽懸浮轉動,漸漸凝結成一個神女像。與外面那些粗糙的神官不同,這尊神像與真神一無二樣,眉若翠羽,姿容妖嬈,纖細修長的頸項上繫了一根長長的杏huáng絲帶。看來這便是流桑的模樣了。玄乙眉頭緊皺,這是什麼鬼屍體?!不但能動,還會說話,更把她當砂粒凝結的神像來雕鑿,少夷那混蛋該不會騙她罷?帝君見著砂粒凝結成流桑的模樣,便不再去管他們,長袖又是一振,砂粒流桑重新化為白砂與黑霧散開,他站起身來,辮子墜的瑪瑙鳳凰撞在衣服鑲嵌的明珠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他緩緩在木火梧桐林中踱步,旋即悠然吟哦:&ldo;鳳凰鳴矣,於彼高岡。梧桐生矣,於彼朝陽。&rdo;扶蒼盯著他看了半日,低聲道:&ldo;他的屍體被執念糾纏,與濁氣融合,應當沒有神思,只殘留些許記憶。&rdo;如今這整座離恨海的黑霧濁氣都與少夷的龐大的求生執念糾纏在一處,所以那些吸食了碎片變成魔族的妖們才能擁有如此兇猛的痊癒能力,所以被堆在離恨海的那些屍骨們才會變成怪物。之前他在離恨海等了許久,以少夷周全的佈置,他推測他大約會用什麼法子遣開看守大陣的戰將們,才能朝離恨海下手,當子醜大君的妖霧席捲而來時,他便知道,這十有八九是他的手段。那些吸食了碎片的大君們倘若最終一個個都被執念吞噬神智,後果一定十分嚴重,先前少夷還可以與執念溝通控制,待這份控制徹底消失,怕是失去神智的大君們便要開始大肆作祟了。只要有這具與執念糾纏的屍體存在,無論殺多少魔族都是治標不治本。扶蒼拽著玄乙的胳膊,把她拉到角落一株砂粒木火梧桐下,道:&ldo;在這裡待著,不許動。&rdo;因曉得她必然不聽話,他便沉下臉又道:&ldo;動一下我便將你在純鈞裡關一百年。&rdo;他老是用各種兇狠手段來威脅她!玄乙板著臉抱起胳膊站得好似一尊砂粒神像,這模樣反而讓他眼裡升起些許笑意,衝散了一絲y霾。扶蒼抬手將她那枚總是歪掉的金環扶正,指尖順著面頰柔媚的弧度滑落,掌心在其上貼了一下,低聲道:&ldo;聽話些。&rdo;林中的帝君已復又坐在了樹下,重新chui著斷斷續續的小調。為何不繼續攻擊?扶蒼帶著一絲試探,細小的金龍又一次竄上帝君的肩膀,將他那根與金線纏繞的辮子切斷,瑪瑙鳳凰掉在樹下。小調斷開,帝君的目光落在扶蒼身上,凝神看了片刻,眉頭皺的更緊:&ldo;長御?不是長這樣。&rdo;漫天漫地的黑霧與白砂席捲而來,比先前要兇猛無數,扶蒼架起屏障,不等那些砂粒黑霧化為神像,一口便chui散,忽地眼前黑光一閃,&ldo;當&rdo;一聲巨響,屏障竟被一柄漆黑的羽毛長刀撞得粉碎,原本應當纏繞刀身的毀滅之火,此時變成了繚繞的黑霧‐‐決不能被這樣濃厚的濁氣劃傷。金龍化為萬千cháo水鋪開,將羽毛長刀絞的粉碎,帝君一躍而起,懸浮半空讓過劍氣化cháo,抬手一招,長刀又重新出現在掌中。他盯著扶蒼看了良久,目光y沉,忽地一揮手,地面一寸寸開始皸裂,火舌般的黑霧自裂fèng中蒸騰而起,他身形一閃,與金色cháo水撞在一處。玄乙只覺地面顫得厲害,一團團濃厚的黑霧似巨龍般呼嘯而起,身後華美的大殿,身前金青jiāo織的木火梧桐庭院,似一張被撕碎的畫,漸漸化為蒼白的狂砂,這一座被砂粒凝結出的窮桑城正在崩潰瓦解,砂粒似瀑布般滾落。半空的帝君正與劍氣化cháo戰成一團,青陽氏本就靈活飄忽,帝君的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