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更沒有理會秦氏驟然繃起來的臉龐,淡然道:“我趙沉沒有你這個弟弟,你也不用喚我大哥。這話我只說一次,聽聞三爺自幼聰穎,以後定然知道該如何行事,免去那些不必要的虛禮客套。”
他聲音並不低,侯府出來迎接的下人們都聽到了,垂著腦袋彼此交流個眼色,心中已是百轉千回。嫡子嫡子,侯府從始至終,恐怕只有這個嫡長子吧?縱使離京多年,如今只需一個露面一句話,便能讓人看清日後府裡的形勢了。
秦氏想開口訓斥趙沉,被趙允廷一個眼神唬得不敢動彈,只恨恨地攥緊了手中帕子。
趙涵再懂事,終究還是個半大孩子,聽趙沉當著身後一干下人的面如此直白與他劃清界限,與趙沉有三分相象的俊秀小臉一下子便白了,不由自主看向趙允廷。
趙允廷在心裡嘆口氣,朝他擺擺手,將另一旁因這突生變故有些惴惴的女兒叫到身邊,摸摸她腦袋,指著長子夫妻道:“沂兒,這是你大哥大嫂。”
趙沂披了件桃紅色的斗篷,頭上簡單綁了雙髻,兩邊各簪朵海棠珠花,一雙水靈靈的杏核眼有些膽怯地瞥了一眼趙沉,大哥也喚得沒有底氣,不過面對阿桔時就好多了,眼裡的緊張變成了試探的親近,“沂兒見過大嫂,大嫂一路辛苦了。”
侯府這三個孩子,趙沉叮囑過阿桔,趙涵她不用理會,趙清跟趙沂可以先當弟弟妹妹相處,認識久了再根據兩人的性情決定是否深交。
因此阿桔朝小姑娘笑了笑,“沂兒真好看,大嫂給你備了禮,一會兒進屋再給你啊。”
她笑容溫柔,雖不是特別親近,但也不是那種裝出來的客氣。趙沂年紀小歸小,在侯府里長大又身為庶女,早已見識過人情冷暖,自然能看出這個大嫂應該不難相處。她開心地道謝,然後站到了趙清身旁。
兄妹簡單地見過禮,一直待在門口也不像回事,趙允廷馬上吩咐道:“好了,承文你領著弟弟妹妹先去祖母那邊等著,承遠你們夫妻倆去望竹軒換身衣裳,收拾好了便過去給祖母請安。”望竹軒挨著馨蘭苑,本就是趙沉的院子。
趙沉應了聲,轉身走到寧氏身旁,扶著她胳膊道:“義母,咱們同路,一起過去罷。”
寧氏頷首,隨著趙沉夫妻往裡走。
她腳步不緩不慢,儀態輕盈,身上打扮也不像是僕婦,倒像哪家的夫人太太。秦氏目光不由落到這位據說與寧氏面容有些相似然後機緣巧合被趙沉認作義母的容夫人身上,微微皺了眉。趙沉離家時九歲,還是個孩子,看到與母親肖似的婦人生出慕孺之情可以理解,只是,既然相像,又住進了侯府,日後趙允廷見了她會不會動什麼心思?或許,趙沉帶她過來本來就有這種目的?
越想越不放心,秦氏看看丈夫,知道現在不是探究的時候,決定明日再派人好好探探對方底細。
“夫人,咱們也先去太夫人那邊?”小主子們都進去了,紫瑩走到秦氏身邊,小聲提醒道。
門外很多行李要搬,趙允廷還在叮囑趙元,秦氏沒敢上前插話,領著丫鬟們進去了,上了走廊卻把丫鬟們都支開,自己躲到紅漆柱子後。朝中事務繁忙丈夫躲著她,大休之後丈夫還躲著她,今日難得碰面,她得抓住機會。
趙允廷並沒有在外面耽誤太久,無論是趙元還是陳平,都值得他們父子放心。轉身跨進侯府那一刻,想到妻子大概已經進了馨蘭苑,這個家終於有了點家的味道,他不由加快了腳步。一會兒晚宴結束,就可以過去找她了,沒見面時想她,待了一天再分開,想得更厲害了。
可惜他的好心情沒能一直持續下去,看著前面柱子後被風吹起來的斗篷一角,趙允廷停了下來,“你在這裡做什麼?”
秦氏本來也想出去了,此時被發現,她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走了出去,抬頭看趙允廷一眼,又低下頭,小聲抱怨道:“侯爺,剛剛你都瞧見了,我是你明媒正娶進來的,是大爺正正經經的嫡母,他們夫妻見到我喊都不喊一聲,這算什麼規矩?還有涵兒,大爺那是什麼話,涵兒是侯爺的骨肉,怎麼就不是他弟弟了?”
最後一道夕陽已經暗了下去,走廊裡兩人相對而站,一高大一嬌小,遠遠看著倒也很相配。
只是在趙允廷眼裡,秦氏委屈的神情,埋怨的話語,只讓他厭煩。
目前不能休了她,為了以後的清淨,有些話總要說清楚的。
趙允廷走到走廊一側,外面一株臘梅不知何時開了,空氣中浮動著冷梅香。
他盯著那明黃色的臘梅,淡淡開口:“你是怎麼嫁進來的,你心裡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