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郭遠黑著臉轉過身子說:“賀晨曦你摔壞了我的玉雕屏風,這筆賬怎麼算?”
晨曦皺著眉看他,“你說什麼?什麼玉雕屏風?”
郭遠將放在膝蓋上的小黑箱子開啟,取出了一個一尺見方的木雕盒子遞給了她,伸手的瞬間深藍色的制服袖子下露出一截白色法式雙疊襯衫,一粒精緻的湖藍色貓眼袖釦在陽光下發出幽藍的光,晃得她有些失神。接過了盒子時鼻尖有些冒汗,她翻開盒子的銅搭扣,只見深紅色天鵝絨襯裡託著的一個精美的玉質雕屏,雕的是雲母屏風燭影深,碧海青天夜夜心,嫦娥後悔偷靈藥的橋段,那晶瑩剔透、鮮翠欲流的顏色一看便是玉中上品,只是圓滑連線處的幾處斷裂生生阻斷了流暢,果然幾塊零星的玉片散落了出來,不是雲彩缺了角,便是月桂折了枝。她砰地關上了盒子遞還給了他,義正詞嚴道:“憑什麼說是我?”
曹遠櫻站出來說了句公道話,“也不一定是她吧,說不定碰倒箱子之前東西就已經壞了呢?”
郭遠看了她一眼,目光中透著凌厲,她便聳了聳肩不再說話。
晨曦這才想起曹遠櫻那一聲“見鬼”所為何事,她忐忑不安地咬了咬唇,問郭遠這物價值幾多。郭遠連眼都沒眨一下,“三百萬”脫口而出,當場把其餘三個人都噎住了。曹遠櫻搖著頭說:“不可能吧?三百萬!泰銖還是越南盾?”
“上等的羊脂玉,最好的能工巧匠,能都聚在一起是天作之合。玉無價,懂嗎?”郭遠將盒子放回了箱子裡,便躺在椅背上閉目養起了神,彷彿剛剛的事根本沒發生。
她當然知道,他何須她來賠,他就是看不得她自在,他只是想讓她難受。他果然很好地打破了她和章路之間融融的氣氛。
直到車子到站。
曹遠櫻將睡了過去的郭遠晃醒,他站起來看見後面一排已人去座空,急忙問:“他們人呢?”曹遠櫻努了努車外,只見那兩人正匆匆朝站外走,彷彿避之不及。
看著郭遠緊蹙著眉心,曹遠櫻笑道:“這隻人畜無害的小白兔變小獵狗了。別說我沒提醒你,這可是一場攻堅戰,你多準備點糧草過冬吧。”
郭遠嗤笑,“現在才七月,你未免也太看得起她了。”
“兔子急了還咬人,你未免太看不起她了,那團棉花裡搞不好藏著暴雨梨花針。反正電話、地址,你讓我做的我都做了,以後的事隨你們折騰去,我可不管了。”
晨曦言出必果,執意要將章路送到家。經過一家飯莊,章路哎了一聲,司機便踩了一腳剎車,放慢了速度,扭頭問:“停這兒?”
“我只是想說這家飯莊居然還沒倒閉……就這兒吧,我們去吃個飯。”
晨曦有些悻悻的,“才四點啊。”
“飛機上的飯我沒吃飽。”
下了車沒走兩步,章路突然說:“哎,那人跟來了。”
“誰?”晨曦回頭,錯愕地發現郭遠也下了計程車,挎包從左肩換到了右肩,一抬頭便微笑地衝她揮手,風塵僕僕的模樣,大步流星地走了上來說:“真巧,你們也來這兒吃飯?”
“你無不無聊?你跟著我們幹嗎?”
“這路你家開的?就準你們走?”郭遠白了他們一眼,率先步入了飯莊。
晨曦有些為難地看著章路,“要不要換一家?”
“他去了我們就去不得了?”章路偏不信這理。
看見他坐在靠視窗的位置,晨曦便挑了個靠裡的座,和他隔著兩張桌子,背對著他坐下。本來就沒到吃飯點,他們三個是唯一的客人,清淨得很,落座後,才聽見廚房的風爐開始轟轟地響起來。
坐了一會兒電話響了,晨曦猜測是媽媽來探聽情況來了,掏出一看果然是,她說聲抱歉便離座接電話。
飯莊只一道小小的拱門,內部卻別有洞天,六張八仙桌排滿,旁邊便是一道朱漆的雕花迴廊,底下竟還有潺潺流水和歡斗的錦鯉,迴廊再過去,又六張八仙桌,和這邊格局一模一樣,頗有中國古典的對稱美。
媽媽在電話那邊壓低了聲響,鬼鬼祟祟地問:“接上頭了嗎?”回答顯然讓她很滿意,晨曦認真地說:“他什麼都好,就是對我好像沒有其他的想法,我想他肯定是看不上我的。”
媽媽興致勃勃地說不能驕傲自大,但也別妄自菲薄。囑咐叮嚀和鼓勵的話她照單全收了,掛了電話一轉身和身後男子撞了個滿懷,賀晨曦及時抓住他的衣襟穩住了身子,連連說抱歉,那人陰陽怪氣地回了句:“客氣什麼?”抬頭看到是郭遠那張不鹹不淡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