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以一種玩世不恭的姿態隱瞞真相,以此來讓家人放心。
只是這麼簡單的一場戲,出場人物不過三四個人,齊安君竟然拍了一下午。甚至於拍到後來,連和他對戲的演員也說:“導演,我認為小宋的表現可以了。”
齊安君沒吭聲,顯然是給老演員面子。只是他依然皺著眉頭,一副很不高興的模樣。
“宋子言,你過來。”
現場一片安靜,大家都在等著看好戲。
果然,宋子言剛走近,齊安君猛地把劇本丟在他臉上,罵道:“你到底會不會演戲?不要把你演三流電影的那一套拿來應付我。黃導教你的演戲方法就是這樣死板地念臺詞?還是你撈夠了商業活動的錢,已經把怎麼演戲給忘了?”
宋子言可以忍受齊安君罵他,卻不能忍他波及黃紀恩。
默默地蹲下身撿起劇本,再抬頭的時候,宋子言的臉上是一股莫名的冷意。把劇本遞給齊安君,他說道:“黃導就是這麼教你導戲的?只是一個勁地大吼大罵。”
話音剛落,周圍的工作人員不禁凝神望去,誰都不敢相像齊安君會有什麼反應。作為黃紀恩團隊的工作人員,雖然他們也不習慣齊安君的作派,但誰敢當面對導演指出?不過是私底下抱怨罷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齊安君必然會大發雷霆時,那傢伙竟然笑了。目光直視宋子言面無表情的臉孔,齊安君吩咐道:“現場休息五分鐘。”
他命令工作人員走開一點,然後又對宋子言說道:“來,我們說戲。”
齊安君說戲的風格和黃紀恩相差很多,黃紀恩喜歡給演員提示,讓演員自己揣摩角色,而齊安君恰恰相反。或許是出於自信,齊安君喜歡引導演員思路,用他獨特的方法將他們代入狀態。
“宋子言,你家挺窮的吧。”
齊安君的話永遠都這麼不客氣,如果不是在劇組,宋子言早就一拳揍上去。
“對,是很窮,我從高中畢業就開始工作。”
“你還有個媽媽?”
齊安君試探的問道,果不其然,宋子言臉色微變,下意識地看向四周,許久才答道:“對。”
從出道起,宋子言對外宣稱自己是孤兒,而他母親的事只有黃紀恩知道。
“你媽媽是幹什麼的?”
宋子言冷眼看向齊安君,以沉默作為答覆。齊安君對他笑笑,投降道:“好,我不問。總之,你媽媽一定賺不了什麼錢,是吧?”
宋子言再也聽不下去,他激動地站起身,怒道:“齊安君,你到底在想什麼?”
“母親”二字對宋子言來說是神聖不可輕犯的,齊安君一而再地口出惡言實在讓他氣憤。
齊安君卻不氣不惱,依然是笑嘻嘻地模樣,接著說道:“宋子言,這部戲的每一處都與你息息相關。一個成功的演員無非是兩種型別,一種是把戲代入人生,擅長演繹和自己相像的角色,即便角色與角色之間有細微的差別,但每一個都是他自己。還有一種就是把自己代入角色,他可以是戲裡的任何一個人,出戏和入戲只在導演的一聲喊卡。老師之所以製作出這樣的劇本,無非是他終於意識到你只能是前者。”
齊安君頓了頓,抬頭看向宋子言,果然,那傢伙臉色發白,明顯是被他說中了。
“你第一部戲裡的角色根本就是你自己,所以,雖然你當時並不會演戲,卻能有驚人的表現。我看過你的每一部戲,也清楚你是什麼樣的人。再加上剛才的那場戲,我更加確定一點,宋子言,你一直都在逃避在戲裡演自己。你在老師的指導下漸漸會演戲了,卻用這種技巧試圖遮掩你和角色的關聯。結果就是你的技巧不夠純熟,又失去了最大的優勢,把自己弄得不倫不類。”
這時,齊安君突然站起身,嘴唇湊近宋子言的耳朵,低聲道:“宋子言,膽小鬼是演不好這部戲的。”
輕緩的呼吸隨著他的聲音闖入耳畔,宋子言頓時身體一僵,冷冷都看向齊安君:“少羅嗦。”
齊安君聞言大笑,吩咐工作人員各歸各位,準備繼續拍攝。而宋子言也回到原位,遠遠望向齊安君的方向,不禁凝神暗道,我不是膽小鬼。
之後的拍攝極其順利,工作人員都不禁感嘆,齊安君到底是施了什麼魔法,竟然能讓宋子言變了一個人。並非宋子言先前演得不好,只是兩者相比之下,確實越演越純熟。不,不僅僅是純熟,而是猶如靈魂對調,已然變成了劇中角色。每一句臺詞,每一個眼神,甚至於細微的動作,完完全全都是角色該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