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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軍所佔領,接

著佛朗哥的部隊開始飛到城內來丟炸彈。那是一九三六年到一九三九年之間的事。

就為了城內會丟炸彈,城裡住著的人開始往鄉下逃難。走的時候,只能提一個小箱

子,什麼貴重的東西都不敢帶━━萬一帶了,那麼被殺被搶的可能性就更高了。

當戰事過去了時,Lafuente先生的兩個女兒和外孫女回到了她們生長

的城市,而她們發覺,那所大房子,已經被炸成一片廢墟了。

那個女兒,站在全毀的地基上,不知怎麼是好,也在同時,那個做外孫女的,

彎下身去,在一片碎瓦的下面,撿起了照片中這一支裁信刀。

就這一把裁信刀━━Lafuente先生用了一輩子的一把小刀,成了家庭

中唯一的紀念。

時光緩緩的流去,故事中那個外孫女也結了婚。她得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

有一天,一九六八年,這個外孫女的兒子也長大了,他二十七歲。

二十七歲那一年,這個西班牙人離開了他的國土,要到捷克去,因為那兒的戲

劇發展得極好。而這個人,學的是戲劇。

臨走時,這個男子想到他的祖先,他,順手把這支裁信刀給放在口裝裡,帶去

了外國。

這一走,二十年沒有再回歸過故土。

那把裁信刀,就這麼跟了他二十年。

去年冬天,這把象牙小刀,被這位失鄉的人,輕輕放進我的手裡,同時,也告

訴了我上面的故事。

這一陣天氣轉熱,在家中時,我將長髮一卷,用這支裁信刀往頭髮裡一插,它

,成了一支中國人用的“簪”。

這個故事並沒有講完。當有一天,我的靈魂騎在紙背上━━僅僅我的靈魂━━

走過生滿判人掌、錦葵,和金銀花的幽徑,穿過荊棘的花叢升向天上去時,我將不

再需要這支簪。

那時候,接下來得到這件東西的人,不要忘記了,再把故事寫下去哦。

找遍了《臺灣早期民藝》這本書裡的每一張圖片,這種據說形來磨糯米漿的大

碗,裡面並沒有介紹。

這隻大碗的裡面,劃著細細的紋路,碗口滾了一圈深色,怎麼看它也看不厭。

臺灣的民俗品,在陶器方面,總比現在燒出來的要拙樸得多。就算拿藝術水準來說

,比起歐洲來,也不失色。奇怪的倒是現在,為什麼出不了那麼拙的作品來呢?

這隻大碗,也是在嘉義的那家民俗古董店裡得來的。當大家都去忙他們的 時

,我悄悄買下了這一隻。朋友們對我太好,都不上來搶,甚而讓來讓去的,叫人好

不羞愧。

民俗店的老闆娘,最欺負我,因為我不知殺價,而且臉上流露出很想要的樣子

她一直強調,這隻碗,可以用在“花道”上,是個插花的好容器。她講的,總

是功能、功能又功能,到底是個實際的傢伙。

可是我不會拿它去插花的,這麼美的內容,沒有任何鮮花可以搶去它的風采,

也不應該把它如此淪落。只看它,那平常的往桌上一放,整個室內的氣氛就改成樸

樸素素的了。

那一天,在嘉義的店裡,得了一隻上幾張圖片中介紹的“鼓椅”,得了一隻這

幅照片中的大碗,買了一隻小小的罈子,就收心了。

臨走時,那個被我們吵得昏頭轉向的老闆娘很可愛的說,要跟我合照一張照片

,代價是━━送一隻小 ,我欣然答應,就把手搭在她的肩上,望著照相機。那時

候,我們站在大門口,門口堆了一地的罈子━━我們買的。

就在照相時,一隊清潔街道的伯伯叔叔們圍上來看,一面看一面說∶“這些泡

菜罈子要它來做什麼?還花錢買呢。我前兩天,一口氣把這種破爛丟掉十幾個。”

聽見他們這麼說,我笑著笑著,對著相機,笑出了心底的喜樂來。

居住在臺灣,我的活動範圍大致只是臺北市的東區。這個東區,又被縮小到一

條路━━南京東路。由這條路,再做一個分割,割到它的四段。由這四役,來個橫

切━━一百三十三巷,就是我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