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便處於放空的狀態,手腳都是冰冷的。桌上幾人的交談她一句也聽不進去,視線也只集中在面前的湯碗裡。冷掉的湯麵上凝著層薄薄的油脂,令人生厭的膩味。
陸東躍忽地轉向坐在右手側的人,問道:“你吃得很少,菜不合口味嗎?”她將視線緩慢地上移,頭頂上的水晶燈折射出碎鑽般的璀璨光芒,而他的眼裡卻是深不見底幽暗。
他的言談舉止仍是極有風度的,神色也泰然自若。她甚至聽不出他聲音裡是否有一絲絲的不滿,於是越發坐立難安。
她不知道他是抱著什麼樣的目的而來,或許是想看她窘迫的模樣,或許是想以實際行動給她個難忘的教訓,讓她難堪到無地自容。
她願意為爽約付出代價,但怎麼也不能是在這裡。她鼓足勇氣,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向他乞求,“求你……”
似乎是為了聽清她在說什麼,他的身體往前側傾了傾。男人身上淡淡的煙味與鬚後水的氣味混合在一起,已經是她熟悉的味道了。
他眨了眨眼,似乎在鼓勵她繼續說下去。可她卻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她垂下眼,絲毫不掩飾疲憊神色。可是就在下一秒,她似是觸電般地顫了顫身體。男人的尾指正不緊不慢地從她的手背上滑過,指尖的薄繭帶來令人生厭的麻癢。
她當下的第一反應是去看葉行楚,後者正和羅謠歡聊得起勁,壓根沒有發現這邊的暗潮洶湧。所幸陸東躍並沒有繼續那輕佻的小動作,只是在她撤回手時微抿起的唇洩露出一絲不快。
她味同嚼蠟地吃著食物,盼望著這頓晚餐早早結束。好不容易等葉行楚召來待者結賬,她還未起身便聽見陸東躍說道:“謠歡,你送小蘇回去,我和行楚還有事要談。”
羅謠歡似乎沒料到他會這樣提議,但她知道陸家老大說一不二的性格,亦不敢與他唱反調,於是點頭不迭,“好嘞。二哥,你把車鑰匙給我。放心啦,我一定把蘇姐安全送回家。”她是天生的演技派,明明是毫不含糊地推搡著,可在旁人看來卻是女人間極其親暱的小動作。
葉行楚本是想和女友再多相處一些時間,但既然是陸東躍要求他留下來,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拒絕。他衝她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同時不忘叮囑羅謠歡:“慢點開,路上小心。”
從包廂到車場的路上羅謠歡都緊緊地抓著她的手,像是怕她中途反悔折回去。直到上了車,車子開出了停車場上了馬路,她才放鬆地哼了一聲,“把車窗關上,冷死了。”
副駕駛座的人恍若未聞,任由夜晚的冷風撲面。羅謠歡冷笑一聲,打著轉向燈將車靠邊停下。她關了引擎,從小羊皮手包裡摸出煙盒。細長的女士煙斜斜地叼著,襯著那張豔麗的臉龐有一種說不出的慵懶風情。
出於對煙味的敏感,蘇若童往車門上靠了靠。到了這時她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也完全清醒過來了。
“是你叫陸東躍來的?”她問,“你早已經計劃好了,是不是?”
羅謠歡嗤笑一聲,“我說湊巧你信嗎?不過你忘性還挺大的,一個晚上應了兩個男人的約。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那能耐應付得來。”她吐出一個菸圈,“你剛才的樣子真夠可笑的,是生怕別人看不出來你和東躍哥之間的貓膩麼?”
陸東躍是個攻心的高手,今晚這場戲完全由他來主導。他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左右著整桌人的情緒,蘇若童就像是被他捏在手心裡的一隻小螞蟻,他毫不費力就能將她困得團團轉。
蘇若童此時心力交瘁,她疲倦地閉上眼,說道:“你大可以盡情地嘲笑我。不過再過一會兒,行楚就會打電話來確認我是不是到家了。”
小家子出來的就是討嫌,總喜歡拿著雞毛當令箭。羅謠歡吃吃地笑,“你威脅我啊。”她彈了彈菸灰,說道:“瞧你那點出息,以後要扮戲的時候多了,你可得抓緊時間好好練練。”
“你走不走?”
羅謠歡索性拔下車鑰匙遞給她:“你能耐,你開。”
她看了她一眼,拉開車門下去。車門關上時聽得到後面傳來輕快的笑聲,“放心吧,你那點破事我會好好給你捂著。你只要這兩天找個時間和二哥說清楚,讓他死了心就好。反正我簽證也下來了,前後腳就跟著他出去……”
蘇若童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起初只是想逃離羅謠歡那尖銳的笑聲,然而一路走著走著,卻漸漸地盲目、迷失了方向。
夜晚的冷風刺骨,吹得她臉上一片冰涼。她裹緊衣服,到路旁的一家便利店裡買了杯熱奶茶。奶茶滿是奶精和糖精的味道,甜膩過頭,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