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能夠坦然面對著你,能夠彌補我帶來的傷害。我很快樂。他的神情這麼說。
不能再看!我絕對不能再看!
我不會讓他看到我的淚。
我熄滅了床頭燈。蘭瑟一早就仔細檢查過了整個房間。這裡沒攝像頭,沒竊聽器,於是他拉上了窗簾,以確保我們不會處在監視中。窗簾很厚重,所以房內一絲月光也無。
“一個腎,八千美金,是麼?”我在黑暗中微笑著問,一顆同樣鹹澀的水珠從眼角滑到嘴邊,我也有兩個腎,而且全部運作正常,失去一個,我也死不了。“用這八千元,我們可以做什麼?”
“離開。”他簡潔地說。
“好吧,那就讓我們離開這個鬼地方。”我向下退了退,微微抬起他的臀。他的左腿仍然炙熱得燙人。我緩緩地從他的膝蓋一路親吻到腿根,用唇舌愛撫著他傷痛的地方,一寸一寸。
蘭瑟,你知道麼?我真的愛你。我愛你。
然後,我的唇落在他的下體,耳中聽到他似喟似嘆的申吟。
第九章
我們有三天的時間,手術摘取腎然後在空遞給急需的買家都是需要時間準備的。而他們需要準備三天。
如果他們慢些,手術就可以晚些。我的思路是這樣的。
如果手術晚些,那離開就不得不晚些,蘭瑟是這麼想的。他的想法有理,既然逃不過這一刀,不如早完早利索。
蘭瑟喜歡穿著我的襯衫散步。實際上我們兩個被軟禁了,我們的活動範圍不能超過那扇鐵柵欄門。這裡的人都知道我們隸屬於什麼組織,所以不管我們是不是貨物,他們都保持著高度的警惕——還有點畏懼。蘭瑟曾經跟那個賣買人說過自己隸屬於什麼組織——否則我們根本不可能被允許進入這幢別墅;就算進來,開口指出那傢伙就是個黑道頭子販賣人體器官的時候也會當場被幹掉;當然,也不可能得到八千美元這樣優惠的價格——但他沒表明過自己的身份。他的身份必定是極為特別的——這我可以猜到。這是蘭瑟最精明謹慎的地方,他知道對一個唯利是圖的商人來講,錢比命要吸引人的多。
今天早上他定是又穿著我的襯衫出去了,襯衫上還沾著兩根狗毛——就是我說死也不想接近的那頭藏獒的黑毛。啊~啊嚏!該死,又打了一個噴嚏!我對藏獒已經有了心理障礙了。
“蘭瑟!”
我對著浴室大叫道,浴室的門是敞開的,我其實不必叫這麼大聲。
“什麼?”他拄著柺杖,穿著溼答答的浴袍一拐一拐地走出來,笑得那麼無辜。這一刻的他看來就如同街頭的一個普通少年。我到了嘴邊兒的話生生卡在哪裡,人也愣住了。
在這幾天中,他彷彿寫下了肩頭的千斤重擔一般,恢復了少年人的跳脫精靈,或許對他來講,一切都已註定。
但時時的,我卻總有一種莫名的心碎感覺——他似乎在揮霍他所剩無幾的時間,拼命的要抓住些從來不曾享受過的東西,不曾做過的事情,不曾出有過的神情。
他要面對的似乎是我不知道的局面,不只是腎,不只是分別。
不要,不要讓他受到傷害。
我沒有信仰,我只相信自己。他身上的所有苦難,我願一力承擔。
“什麼?”他一路滴著水,像個水車似的來到床前,再次問道。
“嗯?哦!”我被他驚醒,甩了一下頭,“我跟你說過了吧!我不反對你穿我的衣服,但是絕對不要穿著我的衣服跟那隻傻狗玩!還有那個受過訓練的傻狗難搞定的,到時候你跑都跑不了!”我怒斥道。
“它喜歡我。”他仰躺到床上,不服氣地說,隨後又低聲道:“三天之內它會自己觀察陌生人而不會胡亂出擊的。它是專業的。”
我的心中一動。他是有計劃的!他在計劃什麼?以我們現在的處境,他還能做什麼?!
“老實說,”我的眼珠兒轉了轉,悄悄抓住了被子的兩角,忽地以迅雷不急掩耳的動作把他兜頭罩起來,然後縱身撲過去壓住他的上身,“你還有什麼瞞著我?”我把被子一角掀開,盤問道。
他笑嘻嘻的,不說話。這笑容稀奇古怪,讓我心中疑雲暗生。
“不說?叫你不說……哇~~~~~~~~~”我還未採取什麼懲罰措施,只覺背後涼冰冰的,我一閃身,回頭只見蘭瑟不知何時伸出被子的手正握著那根柺杖在我身上亂畫。
在這當口,蘭瑟早就翻身從被下脫了出去。
一張大床被我倆折磨得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