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站在車門邊,向送行的人緩緩彎腰施禮,大大方方地淡淡笑著:“謝謝各位對我的關照,如果日後有時間到雲貴川來,我們蜀中唐門一定禮數周到,務必讓各位賓至如歸。”這些話,將“我能代表蜀中唐門”的意味表露無遺。
據我所知,蜀中唐門的歷史上,曾經出過三位少年掌門人,每一位都是在二十歲之前便公開執掌唐門大事,成為江湖上空前絕後的一代高手。不過,越是少年得志的高手,越容易落得“天妒英才”的下場,根本不得善終。
唐心呢?該不會成為唐門歷史上第一位“少女”掌門人吧?
一想到她渾身的毒蟲,我不但後背發涼,就連兩臂、兩腿都一層層地暴跳起雞皮疙瘩來。
盧迦燦謙恭地為唐心開門,請她上車,然後坐進駕駛座,發動了引擎。
唐心的突然離去,絕對出乎我的預料。當車子緩緩開動時,我能感覺到她的目光穿越茶色防彈玻璃的遮掩,向我投以意味深長的淡淡笑容。
“這麼一來,唐心豈不就是空手而歸了?”我大大納悶。
手術刀嗤的一聲冷笑:“盧迦燦是什麼角色?之所以派他擔任司機,一路上總會有所發現。納突拉已經吩咐過,只要發現經書的痕跡,馬上動手,殺人炸車,毀屍滅跡,現在我們可以——”
他走到擔架旁,慢慢動手解開了那四個結,將被單全部扯開。
那是老虎不假,只不過喉結部分已經高高腫起,面板表面有七個怵目驚心的黑點,不停地向外汩汩地冒著黑色的汁液。
他的眉心正中,豎向嵌著一枚七星鏢,已經有三分之二插進額骨深處。傷口附近,有巴掌大的地方漆黑一片,將他的額頭、雙眼、鼻樑、嘴唇全部染成了黑色。
七星鏢是日本忍者的傳統暗器之一,施放手法狠辣無比。特別是近代行走江湖的日本高手,無不在鏢尖上塗以劇毒藥物,務求對敵人一擊必殺。
“什麼毒?單純的赤煉蛇的毒性怎麼可能如此兇悍?”我半蹲下身子,便聞見老虎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腥味。威力越驚人的毒藥,散發出來的味道便越腥、越甜,看來谷野這一派下毒的功夫,也很了得。
谷野早就隨著人潮退走,手術刀代替他回答我的話:“除了赤煉蛇毒,還摻雜了產自日本九州島的深海毒鰻!據說這種鰻魚,發怒時可以輕易殺死一頭成年鯊魚。七星鏢的自動發射機關,是安裝在谷野床下的保險櫃內部的,看來是老虎暴力解鎖,觸發機關才變成這種情況……”
九州島深海毒鰻在我的資料庫裡也有記載,殺死鯊魚只是它們牛刀小試的結果。
“風,納突拉大祭司和鐵娜將軍,希望你能出手檢驗一下屍體,以證實老虎的身份——可以嗎?”
手術刀很客氣,不過,這個客客氣氣的不情之請,也絕對是我不得不做的一件事。
鐵娜無聲地出現在屍體旁,神情略帶疲倦,手裡捧著一本翻開的資料夾,口齒流利地宣佈:“風先生,已經查到屍體表面有五十五個明顯特徵,與老虎的以前的個人完整資料可以吻合。如果您也能提出新的論據證明這一點,基本就可以結案了。”
我凝視著老虎仍舊用力睜著的雙眼,厭惡地向鐵娜掃了一眼:“當然,你什麼時候結案都可以,只是我想知道老虎的屍體怎麼處理?”
對於這具屍體的真偽,我不想多做更多的討論。死者為大,無論以何種理由令死者長期暴屍在此,都是最不人道的行為。
在整個送行過程中,蘇倫一言不發,始終保持沉默。一直到回到帳篷裡,她才慢吞吞地問:“風哥哥……經書……就這麼不見了?”
我言不由衷地笑著:“關於經書,暫時只能這樣了,你看,連納突拉、谷野、鐵娜他們都當是吃了個莫名其妙的啞巴虧,咱們又能說什麼?”
蘇倫伸手整理著桌面上的一疊列印紙,忽然想起什麼:“你說,那輛車會不會在沙漠裡出什麼事?”
她這句話應該有兩重意思:“盧迦燦與唐心動手的話,鹿死誰手?唐心會不會搶先下手,殺人逃亡?”
我搖著頭,這兩方人馬來頭、根基都是巨大無比,一方是亞洲大陸的超級門派未來首領,一方是非洲大陸最強悍的埃及總統的愛將,真要血拚起來,肯定兩敗俱傷。不過可以斷定,無論誰先動手,最先斷氣的將是盧迦燦無疑。因為,我相信唐心絕對不會是隻帶老虎、宋九深入非洲大漠的,在看不見的某些地方,必定還有蜀中唐門的人馬。
夜已經深了,蘇倫蜷縮在睡袋裡,深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