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心驚與恐懼。
我不想讓她看到如此醜惡的一幕,更不願看到她清澈如水眼眸,染上世俗的塵土。
尖銳刺耳的聲音卻還是圍繞著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說個不停。
呵呵,多可笑啊……多可笑啊……眾人眼中的我,不是活生生的人,只是名分,只是地位,只是榮耀。
她轉過臉,看到了一直躺在原地的我。她眼底的恐懼慢慢地放大,驚恐萬分地看著我。
她的眸裡的含義讓我異常地無助和悲傷,一陣陣的冷氣從心底最深處冒出,讓四肢僵硬手腳冰冷。
我緩緩地靠在了她的肩頭,來舒緩心底快要窒息的疼痛,眼眶微微地熱著。
她身子異常的僵硬也異常的溫暖,還夾雜著淡淡的青草香氣。不知過了多久,她的身子軟了下來,輕輕地撫著我的背。我的心被她撫得疼了起來,心底的委曲慢慢地加深了,說不出來的異樣感覺在心底叢生著,有滿足也有酸楚。
不夠……不夠……我要的遠不止這些,我使勁地貼近她,卻很害怕……很害怕下一刻她便消失不見了,我緊緊地將她抱在懷中,尋找著安全,發洩著委曲。
這麼多的人,這麼多的人惟有她一人,不把我當名分、當地位、當榮耀。她只當我是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有喜有怒的人。
可是……可是我還是很怕,很怕,很怕有一天,她也會當我是太子殿下。我恐慌地搖著她,需要她的保證和妥協,卻看到她清澈如水的眼底湧出的陣陣憐惜。
我的心好似瞬間被人剖開了一般,羞憤。臉好似瞬間讓人甩了一巴掌,疼痛。
我是最尊貴的太子殿下,我允許她打我、允許她惱我、允許她恨我,但我!絕不允許她可憐我,絕不允許她可憐我!
我再次狼狽地逃開,頭也不敢回地逃開。
我坐到首座上,卻未看到她回來的身影,心中暗暗地焦急起來。她是不是找不到回來的路了?還是又遇見了什麼不該遇見的東西?
當我看到她鬼祟的躲在角落,縮頭縮腦地找位子的時候,時不時朝著我的方向偷看,頓時,我的心情豁然開朗,淡淡的喜悅溢上心頭。
君赤細緻地幫她整理凌亂的衣袍與髮髻,溫情如水。那畫面卻如一根毒刺,狠狠地扎進了我的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她偷偷地打量著我,我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她如偷兒一般地慌忙躲開,那不安的模樣如受到驚嚇的兔子,惶恐而膽怯,讓人心生憐惜。
過了一會,她的目光越過我,開始打量起我的美人。我故意地同美人親暱,卻不敢回頭與她對視,餘光不自覺地瞟過去,卻見她如飲水般一杯又一杯地喝著杯中美酒。
她是……在意了嗎?
不知君赤同她說了什麼,她煩躁地開啟了君赤欲奪去酒杯的手,獨斷獨行地喝著,憂愁漸漸地浮現於她的眼眸。
我怕她為此不愉,再不敢再與那美人親暱,卻見君赤上臺撫琴。
大廳之上,滿朝的文武,跟著君赤的琴聲,如痴如醉。她痴迷地望著君赤,呆呆地笑著。
君赤轉臉與她對望,眸中有親暱,有縱容,還有一絲羞澀。
我對這琴聲厭煩不已,又恐慌不已,她與君赤的世界是我所渴望的卻又遙不可及的。
那時,我開始妒忌著君赤,妒忌這個從出生一直都未受到重視的皇子。
一曲終時,她對君赤露出朝陽般的笑容,搖搖晃晃地朝君赤走。為了不讓自己失態,我緊緊地攥緊拳頭,低下頭去。
一時間,喧鬧的大廳瞬時詭異地靜寂,我猛抬起頭來,入眼的便是她嬌憨地親吻著君赤,一個畫面……只一個畫面便將我努力的偽裝全部打碎,壓抑的憤怒全部湧上了心頭,恨不得毀了這所有的一切。
我粗暴地將她拖拽上車,本想狠狠地揍她一頓。她似是感染到我怒氣,醉眼矇矓地憨笑著對我撒嬌,乖順地扎進了我的懷中蹭著我的胸口。
頃刻間,那毀天滅地的怒氣消失得無影無蹤,剩下的只有滿腔的愛意與縱容。
我輕輕地親吻著她的額頭,她的眉,她的眼,和她甘甜的唇。她似是感到了不適,在我胸口蹭了又蹭。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當時的感覺,幸福——兩個字眼毫無預警地跳進了我腦海。
我緊緊地抱住她,慾望火般地脹痛著,卻不敢褻瀆了她。看著她安逸的睡顏,我靜靜地許下一生的誓言,暗暗祈禱這條回宮的路能長點,再長一點,馬車慢一點,再慢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