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多長的路也有盡頭,多慢的馬車依然行走,將她放到太平軒,我轉身離開,不敢多看一眼,不敢多呆一秒,生怕多看一眼,多呆一秒,便再不願鬆開手曾抓住的她的手。
回到寢宮我粗暴地要了那美人一次又一次,直到我疲憊到想起不她的容顏,才翻身離去。
父皇有意讓我親政,以後的日子裡我開始忙碌起來。
無論多忙,我總會守在她從上書房回太平軒的路上,遠遠地看上她一眼。她若嘴角含笑眉飛色舞,這一日我都會喜悅異常神采飛揚,她若無精打采,這一日我都會心神不寧胡思亂想。
我羨慕地望著與她日日相伴的西樂,惱恨地看著與她親密無間的君赤。
不知不覺,我已痴狂……
冬去春來,一年時日匆匆而過,邊界大捷普天同慶。
訾吟風已在歸來的途中的訊息,讓我日夜不得安寢,生怕第二日訾吟風已回到皇城,將她帶出宮中。
父皇似是看出我的擔憂,卻誤會以為我捨不得西樂,安慰道:皇兒若如此喜歡,朕傾一國之力也會將西樂長公主留住。
我無奈地苦笑,若她是西樂我便不需容忍,若她是西樂我便不必只能偷偷地看著她的遠去。
父皇啊,她是訾吟風嫡親親的唯一的女兒,是你心中的欲去而後快的毒瘤,你又怎會容她?又怎能容她?在你心中恨訾吟風遠比我的重量來得更重要。
那日我站在往日的路上卻未看到她熟悉的身影,惶然若失地過了一日。回到朝陽宮我已煩悶到了極限,卻不敢貿然地派出探子打探,生怕父皇得知此事。
未進朝陽宮,小五脫口而出的大喜,如一聲巨雷砸進了我的心底,讓我驚怒交加憤恨不已:怎會如此,每次寵幸那美人後都會賜藥給她,她又怎會懷有身孕?
我暗暗地盤算著在父皇未得知之前,將這個孩子提前處置了,又聽到側妃居然醉倒在花圃之中,更是怒上加怒,成可體統!一個妃子居然如鄉野村婦一般喝得酩酊大醉!
可下半句話,讓我滿腹的怒火化成了慌亂。無視小五的暗示,我轉身加快腳步朝西芫花圃走去,猜想著她今日為何沒去上書房,猜想著她為何會在西芫花圃,猜想著她為何喝得酩酊大醉……這一切可是為了我?
一進花圃門口,我便看到那側妃倚在她的身上。兩人均是出神地望著天上的明月,只是那雙紅腫的眼睛卻讓我心隱隱作痛著。
她見那側妃走了以後,傻笑了兩聲擺了擺手,提起手中的酒壺蹣跚著也想離開,卻撞在了我身上。
她抬眸與我對視,清澈的眸子頃刻間被悲痛添滿。我不敢驚了她,惟有虛扶著她。她上前一步撫摸著我的臉,眼中的傷痛逐漸地加深,淚水如珍珠一般滑落,狠狠地砸進我的心裡,如此地痛徹心扉。
我輕輕地擁著她,不知所措地給她擦拭著淚水,一時竟然語無倫次。
她彷彿聽到了我的保證,抬起眼眸對我淺淺地一笑,在我懷中沉沉睡去。我抱住她坐在花圃中,她的手一直緊緊抓住我的衣襟,眉頭輕皺,睡得極度不安穩。我輕拍著她,她卻抱住我蜷縮一團。我的心痛了又痛,輕輕地吻著她的眼眉。
想起了她與那側妃在一起的神情,我的心逐漸地冷了下來。你們如何胡鬧我都可以視而不見,但她是我的底線,你們不該……不該同她嚼舌……讓她如此地不安和傷心……
第二日,我興高采烈地向父皇稟告了美人已有身孕的訊息。父皇大喜過望,賞賜了好些個東西。我對著一屋子的賞賜,冷笑連連。
果然,太子妃再也鎮定不住,將側妃與美人叫去賞花,我站在暗處靜靜地看著她們上演的醜劇。
美人恃子而傲,不將太子妃與側妃放在眼中。太子妃從小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又怎能容忍呢?
我親眼看到太子妃推了側妃一把,那側妃倒在了已躲避不及的美人的身上。那美人護住了肚子,側妃迅速起身。太子妃見此情形,也佯裝跌倒,狠狠地砸向美人的肚子上。
美人臉色慘白,呼痛連連,側妃與太子妃也臉色蒼白地對望著。直到美人的□流出血來,側妃驚叫了一聲太醫,跑了出去。
太子妃臉上卻露出了詭異的微笑,眯著雙眼得逞地看著慘叫連連的美人,那是多麼醜陋的一雙眼眸。
小五見到這一幕也慘白了臉,我卻吩咐他去讓御醫來得晚點。
美人被我打進了冷宮,但這個側妃,無論如何我也不能留。我永遠也忘不了,那日晚上她那雙傷痛欲絕的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