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島說:“媽,你說什麼?”
媽媽說:“黑地裡有鬼。”
安島說:“家裡也有嗎?”
媽媽說:“你要去黑地裡,就和我說一下。”
安島非常不解。她更不解媽媽和男人就此分居的事情,這是這麼長時間裡,他們兩個實打實地分居,現在就像兩家人一樣,安島突然覺得非常溫馨,又回到從前的時候,從前和媽媽睡在一起的兩個人的時候。
那個男人經常夜不歸宿,有一天他三更半夜回來,在廚房裡找了一堆吃的,他吃的狼吞虎嚥。安島剛剛上完廁所,她說:“你幹嗎去了?”
男人抬頭看著她,說:“你一個人睡嗎?”
安島說:“媽媽也在?”
男人說:“你睡吧。乖。”
這些話被媽媽聽見了,她突然像發了瘋一樣,在安島的房子裡叫了起來。安島跑進房裡,說:“媽,你怎麼了。”
媽媽睜大了眼睛說:“安島,我不是說黑地裡要我陪的嗎。”
安島莫名其妙地看著她,說:“我開燈了。”
媽媽抓住她的手說:“來,睡吧。” 。。
白色吊橋 14
安島的媽媽變得非常脆弱,她似乎進入了一個自身設定的怪圈,那個怪圈使她的生活開始凌亂起來,她經常夜深的時候將安島抱進懷裡,像抱緊安島小時候的樣子,她還將她的小嘴唇送到乳 頭那裡,像要給她餵養一般。她似乎找到了一份安全的寄託,那份寄託完全模仿多年之前,也就是安島小時候吃她的奶的樣子,她認為這樣,兩個人都是安全的,安島好像獲得了營養,獲得了一種延續,而她自己則或多或少獲得了一種母親該有的光榮。
這就是四年後的安島的媽媽,她在四年前以另外一種方式,愛護安島,就是想給安島一個家,她拼命地做 愛,和一個她以為能給她和女兒帶來幸福的男人做 愛,她在此之間獲得了女人的快樂,也做了作為母親應該做的事情,她似乎完全以自己的角度來設想孩子也是這麼想的。
她*的時候就想安島是幸福的,因為她是幸福的,她幸福總歸是為了孩子的幸福。她這個理論是她內心積壓多年的想法,特別是安島的爸爸離家做工多年都不歸家的時候,她壓抑在內心的空洞和孤獨使得她覺得她和女兒就是生活在不幸福之中,這讓她無數次地渴望得到一份情感,得到一個呵護,於是她將房子掛上紅簾子,就像她出生時候的襁褓一樣,她坐在紅彤彤的搖籃裡面,等待一個男人來撫慰她。
不過有一天,四年之後,她發現她身邊的男人對她的女兒的肉體虎視眈眈,她從心裡面產生畏懼。她好幾次探視男人的行為,她總是想男人是不是正在釀造一次巨大的行動,或者在安島洗澡的時候,或者在安島睡覺的時候,總之她非常不希望看到安島裸露在空氣當中,那白皙的肉體一旦裸露,她就會產生自衛的感覺。她害怕黑夜裡,安島的裸 體被男人察覺,被男人的鼻息嗅到,被男人拖到房間裡*。
這就是安島的媽媽形成的怪圈,她自己非常內疚,因為是她讓這個男人來到這裡的,她現在像四年前的女兒一樣非常討厭他。
其實這個男人並沒有做出越軌的事情,他只是在洗澡的時候拿安島的內 褲假想是安島那純熟的肉體,他並不想對女兒有性接觸。所以他還是非常關心安島,關心她而時常從內心裡說出那個“乖”字。他總是說:“乖,你在幹嗎?”
是啊,他以前從來不這樣說,他現在像在對一個他特別愛護的物件說,並且總是感覺很愜意,充滿深情。
這個怪圈讓安島的媽媽一日憂鬱一日,這就註定她和那個男人遲早要各分東西。男人也非常不想要現在的這種生活,他幾乎從來都不看一眼安島的媽媽,他的注意力從四年前對安島媽媽的那種熾熱轉移到其他的地方。在黑暗的屋子裡,當他找不到任何思念的物件時,他只有總是喊一聲,安島,以使自己不會孤獨。
不過現在就是大家各分東西的時候,這裡面誰也不會吝惜誰。那個男人走的時候打包了一個箱子,就像趕飛機那樣去了另一個地方。但是他並不是冷血動物,他推了一下安島的房門,安島開啟的時候,男人說:“安島,我要走了,以後寄信或者打電話給你。”
安島說:“你要去哪?”
“去外面掙錢花,你以後要缺錢就找爸爸。”他仍然說自己是爸爸,他四年裡都不這樣認為,在走的時候,他突然意識到在面前站著的是他四年相處的女兒,他說這句話內心就有一絲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