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遭。他這個孩子,心實。老爺對他又向來嚴厲,他心裡有什麼話,總是不敢對老爺講,不過啊,妾偶爾,還能從他那裡聽上幾句真心話。”
說著,她的手鬆垂下來:“那孩子對公主的情意是真的,不過妾也知道,他為人莽撞,心中溝壑淺,實難如宋大人那般解得公主的心。經此塗鄉一事,我也看出來,殿下與宋大人之間,情深至極,不是有悔那個孩子能懂的。但是公主……”
眼看淚就要奪眶,她連忙抬起頭忍回去,繼而才道:“妾和老爺,這一生只有有悔這一個孩子,我們已經萬分對不起他。我實在不忍他……”
她說不下去了。
紀姜卻不知道該如何應答。
於是她垂下頭去,握住手上那枚扳指,誰知七娘卻道:“殿下不用摘,沒有用的……”
是啊,摘了又怎麼樣,江湖雖大,但那個少年人啊,雖然抱持著滿腔熱忱與狂氣,但已經拋棄那方天地了。
“沒有顧有悔,我根本活不到如今,我早已當他是如同家人一般的親人,您放心,只要他在我身邊一日,我一定會照顧好他。”
青娘含淚點了點頭:“多謝殿下,也願日久年長,這個傻孩子也能像妾一樣,能把執念放下。”
“執念放下。”這看似是一個雲淡風輕的好結局,其中又怎會匱乏日以繼日相思和掙扎呢。她說日久年長……的確,她真的是老了。老到守著佛久能靜心,不再去執念許太后和顧仲濂從前的過往,她甚至能寬恕男人的辜負,和女人的妄念。所以她說日久年長。
紀姜從這四個字裡面聽出了母子之間,那種感同身受的心疼。
鼻腔有些發酸。
面前的青娘向她行了一個禮。“殿下累了一夜了,得時還請休息。妾退下了。”
說完她轉過身,一面走,一面靜靜地將眼淚抹去。
紀姜望著她清瘦的背影,卻無端地想起了母親的模樣。走到如今這個地步,這兩個女人其實都在失去。
都在失去啊,那這個世上,真正得到得人又是誰呢。
她想得有些入神,冷不防背後有人用一枚果子砸她的肩膀。
她一驚,然而,不用回頭卻也知道是誰回來了。
“嘿,別聽我娘跟你胡說。她什麼都不明白,只知道讓你為難。”
紀姜回過身去,顧有悔手裡抱著一堆鮮紅的果子。
“紀姜,吃麼。”
他實實在在,總是和這個世上的真實的甜蜜相關。
紀姜笑了開去,衝他伸出手去,“吃。”
顧有悔直起身走到她身邊,將一個鮮紅的果子在袖口處擦了擦遞到她手中。
“我娘跟你說了些什麼。”
紀將捏著果子咬了一口的,吞嚥後才慢道:“很多年以前的一些事了。”
顧有悔皺了皺眉:“哦,那就是和你母后有關的事了,紀姜,你別在意,我娘老了,人老了吧就會有很多不甘心的事,就會……”
紀姜回頭又望了一眼那個遠去的女人背影。
顧有悔口中說的是母親的事情,實則說的卻是自己的心境。紀姜又想起了剛才青娘口中“日久年長”四個字,不覺又失了神。
“欸,欸,你發什麼呆啊!宋簡那混蛋呢,還活著嗎?”
紀姜還沒有開口,旁邊卻傳來一個聲音:“沒死得成,顧小爺,失望了?”
顧有悔和紀姜一齊側身,卻見門柴扉已經被推開,宋簡一手摁著傷處,一手撐著門框立在門口。
“怎不多睡一會。”
紀姜正要上去,卻被顧有悔擋了下來:“你別動,你撐得住他啊……”
一面說著,一面上前一把架住宋簡的胳膊,傷口拉扯,宋簡悶哼了一聲。
“哼什麼,你如今是終於知道痛了,你當年折磨她的時候,可知道她有多痛啊。”
“有悔……”
“你別說話,你對著他輕言輕語慣了,現在看他這副模樣,更捨不得再大聲,但你受的苦,總要讓這個混蛋都知道,不然他總一副受害人的姿態,覺得怎麼對你都是理所當然的。我顧有悔看不下去。”
紀姜笑了笑,不再開口。
宋簡咳了一聲,卻也笑道:“顧有悔啊,這一席話,好痛快。”
說著,他點了點頭,喉嚨裡嘆笑道:“我認,嗯。我認。”
宋簡這樣一說,顧有悔將將燃起來的氣焰卻退下去了一半,一時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失語之後,只能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