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正午毒辣的日光下,額前的碎髮已經被汗水人潤溼了。她慢慢的閉上眼睛。
那人繃直手上的麻繩,“好氣魄。既如此,我也不想你多受苦。別怕,很快就好。”
說著,就將手中結好地繩結往紀姜脖子上套去。
誰知,他還沒來得及收攏繩子地活結,紀姜卻將身子猛地向後一腿,這一退幾乎是拼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那人早已放鬆了警惕,壓根沒有反應過來,腳下的步子也沒有扎穩,被這突然起來的力道一帶,一下子撲出一個踉蹌。
“顧有悔!”
話音剛落,顧有悔的劍已經抵在了那人的咽喉,“你這隻閹狗,也配要公主的性命!小爺今天,要在你的狗頭上戳幾個窟窿!”
為首的被扣下,在場的其他人也就不敢動輕舉妄動了。
紀姜從地上掙扎著站起來。對顧有悔道:“閹狗?是東廠的人?”
顧有悔忍著傷口的疼痛,啐道:“你聽這陰陽怪氣的聲音,這不是那群斷了命根子的,還能是什麼東西。”
那人雖被顧有悔扣在劍下,聲音卻仍帶著一絲詭異的笑。
“呵,想不到,宮裡面養尊處優的公主,也會使這樣陰的招。”
紀姜將脖子上的繩子摘下來,走到他面前:“紀姜不過是求生,若公公願意放我一命,我也不會害公公的性命。”
那人笑了一聲,抬手摘掉了面上蒙著的黑布。
黑布之下,到也是一張清秀乾淨的臉。“呵……我還不至於聽你一個女人的擺佈,聽令,不用管我,殺……”
“殺了我,你身死,他們令功!”
他的話也被紀姜賭了回去。在東廠多年,他全然明白這個女人是在和他攻心,但卻偏偏一語踩到了他的痛腳上。
被人下了命根子的人,這一輩子,就和名譽,子嗣沒有關係了。所以他們跟在梁有善身邊替他殺人,也不過是要求自己的一個人的富貴。他們這樣的人,就算是為大義而死,死後也不會有人為他們立碑,也不會有人給他們延續香火。這也是為什麼,梁有善被迫散還南方良田後惱羞成怒的原因。他們畢竟不是顧仲濂,宋子鳴這樣的人,奴顏婢膝地活在主子們的腳底下,除了那點子浮在水面上的富貴,還能求什麼東西呢。
“殺了我,你就是這些人的墊腳石。你在梁有善身邊爬了這麼久,不可惜?”
“你閉嘴!”
“我可以閉嘴,我也跑不了,不過,你給了我選擇死法的餘地,我也一樣給你時間。”
說完,她走到顧有悔身邊,撐住顧有悔有些顫抖的身子,一手與他同握劍柄。
“你想好了,我再動手。”
她的冷靜令人膽寒,顧有悔面望向她,她的額頭滲著一層薄薄的汗水,人雖然單薄,手指也柔軟,看似無力地覆在他地手背上,給他的支撐和助力卻是實實在在的。
那人沉默了。
日影一點一點往東邊移去。黃昏降下來,天邊的雲朵如同火燒一般,映紅了紀姜的臉頰。一群鳥從樹林間騰起來,決絕地竄入雲中去了。
“好。”
那人終於出了聲,“我今日不殺你。”
說完,他抬起一隻手,“你們,把兵器放下。退到五里地之外去。”
他既然發了話,剩下的人面面相覷後,最終還是放下了手中的兵刃,往後面退去。
林間起了風,火燒的雲朵漸漸暗淡下去。血腥的氣息在日光隱去之後變得更加冷寒。夜幕垂降下來,突然遠處有一行或暗吧向這邊燃過來了。
紀姜抬起頭。迎風望去。一片火光之中,隱隱有“王”字軍旗在翻飛。
顧有悔道:“王沛的人來了。紀姜,這個人不要放過他。”
那人在顧有悔的劍下面笑了一聲,他仰頭望向東昇的月。“果然啊……女人的話,信不得。”
“誰說女人的話信不得,紀姜說過的話,從來都不會反悔。顧有悔,放開他。”
“紀姜,殺你的人放不得,這是江湖的規矩。否則,會沒完沒了的。”
“顧有悔,我身邊,沒有江湖。”
顧有悔一怔,這話實有深意,卻不是在這個時候該去細想的。
他不想違逆紀姜的意思,垂手放下了劍。
那人從站起來,翻身上了道旁的一匹馬,調轉馬頭來又看了一眼紀姜。“唐幸謝公主不殺之恩。”
顧有悔望著那人的背影。
“唐幸?這可怪了,這種人不是該千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