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氣氛不太對,姚之安提心吊膽地把昨夜的事情經過都和劉太后簡略複述了一遍,劉太后終於黑著臉道:
“去把那混賬叫來!”
言霄本來想一直躲在屋頂上不下來的,可是到底架不住外祖母差點叫人在底下用杆子捅他,只好訕訕又爬下來了。
太后孫倆祖要說說悄悄話,自然屏退了左右。
因為一夜沒睡,言霄也顯得沒有平時那麼細皮嫩肉,下巴上還有青青的鬍髭,劉太后雖然看著心疼,可是口氣依舊沒有軟下來:
“你太胡鬧了,這樣大的事情,怎麼說都不和哀家說一聲?”
言霄把頭一偏:“要和您說什麼?也不是我叫渭王謀反的啊。”
他也並不能夠把事事都設想好,他能做的,就是用最好的準備,迎接最壞的打算。
他不認為把一些沒把握的壞打算告訴老人,是一件很孝順的事。
劉太后冷道:“你倒是好籌謀,能夠說動皇上。”
言霄看著劉太后,說:“不告訴祖母,有一部分考量是不想將事情擴大,讓更多的人知道,免得走漏風聲,確實也有一部分考量,是因為您對渭王府的態度。”
劉太后知道孩子長大了,這已經不是個要她護在羽翼下的雛鳥了,可是她還是忍不住道:“霄兒,你要知道,皇帝已經登基二十餘年,哀家也已經老邁,護不動你多久了,渭王雖然有反心,但他到底忌憚我們,如今你幫著皇帝這麼徹底地把他連根拔除,皇帝難道會記你幾分情嗎?”
她做皇帝的養母這麼多年,和渭王一樣清楚他的秉性,皇帝是個絕對眼裡不揉沙的人。
何況這次的事情說明什麼?
說明言霄有過人的眼力和執行能力,他能夠發現和推翻一樁謀逆的大案。這樣一個人,難道皇帝會看重他和放過他嗎?
渭王接下來,就是他了啊!
言霄笑道:“我知道您的意思,借力打力,互相彈壓,是一貫制衡的手段。但是外祖母,時局萬變,一直承擔這樣的角色您不累嗎?”
他攤攤手,“反正我覺得很累。”
即便以後劉太后過世後,他不想繼承她的傳統,繼續和皇帝、渭王三方壓制,互為牽絆。
他要做的,就是打破這個局面。
劉太后瞪著眼聽他說下去。
“皇上和渭王,一個是虎豹,另一個就是豺狼,其實是沒有太大差別的,他們熱衷於權力鬥爭和皇位爭奪,可是外祖母您呢?難道我和您,也是這樣的人嗎?”
劉太后微微動容,只聽他繼續道:
“我有什麼必要,因為他們的野心,而繼續參與進這些鬥爭裡,無休止地利用別人和被人利用,我又不喜歡!保全自己的方法有很多種,卻不必要犧牲自己的本心。”
只為了一句“我又不喜歡”。
多麼任性,可是卻也是一種劉太后這幾十年都沒有的魄力。
劉太后看著這個孩子,微微嘆口氣。
她的確是老了。
這孩子有著不同於常人的灑脫和冷靜,他做的事,往往看似沒有章法,不符合世人標準,實際上,他卻是努力地活著他自己。
一直以來,劉太后就知道言霄沒有爭皇位的意思,本來以他外姓身份,爭皇位就等同於謀反,素來皇家,血緣上的親疏算不得準,宗法上的親疏才是關鍵。
他不是不敢奪皇位,而是不喜歡,他很聰敏也很豁達,可這樣的人,卻並不適合做帝王。
連劉太后也不得不承認,當今皇帝雖然性格惡劣,手段毒辣,可他鉗制權臣,制衡四方的手段是很高明的,不能說是德政,可也遠遠算不上是暴政。
她的夫君豫宗是個明君,可是豫宗一朝,文官相互口誅筆伐,武官兵權長期難以收回,這幾十年,對百姓來說,不知算福還是算禍。
“你長大了,在這些事情上的處理,比哀家更為妥帖。”
劉太后終於認可了言霄的行為。
言霄知道渭王謀逆之心永遠存在,他的勢力部分倚仗著劉太后,將他拔除,也是還自己的外祖母一個清淨,今後皇帝再要有如何動作,也是他和皇帝之間的事了。
“霄兒……”
劉太后神色鬆動了些,似乎心裡有些事情已經打算放開。
“蘇家那個行三的丫頭,你若真喜歡,就娶了吧。”
言霄一愣,前一刻還在談論朝堂局勢,話頭怎麼突然一轉就到了她身上?
他似笑非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