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上,已不能回到二十年前的融洽,但,眼前這情形,也就夠了。
“謝謝你,霄兒。但,淨初”她依然想勸他們夫妻留下來。卻被他打斷。
“我們依然明日起程。”他坐著床沿,撫著妻子蒼白的臉蛋。
“但是,她身子受不住呀。”
“一路上我會護著她。二孃,我們夫妻的長居之處,必須是由我親手經營來的不會是踏月山莊。”
他已有送客之意,但韓夫人怎麼也放心不下:她不會忘記淨初是怎麼高燒不止昏迷到現在。
“你要帶她走,可以。但你必須讓我相信不會再有昨日的事發生。”她囗氣嘖嚅:“不過我先為我昨日不當的說詞道歉。”
韓霄笑了笑:“我知道霽會是比我好數倍的丈夫,因此才會失去冷靜;是我魯莽,不是你的錯。怪誰呢?我才是令她哭的人。”但不會再有下次了!他的妻子沒理由承受他的怒氣,當她是正常人很好,但不該在傷害她時也是以那種心情。他必須正視到她目盲不便的問題。
韓夫人靜靜地看著,半是放心,卻又半以擔心,但她對他又沒有半分權力,怎麼辦呢?傷害往往是不經意中來造成,也才是最傷人。他不會刻意去做,但只有了第一次,她能放心地以為不會再有下次嗎?
悄悄退了出去,她暗自決定一旦兒子回家後,要他跟著他們出門,沿路好照應,也好預防未知的不測。
她不是不相信韓霄,但,愛的本身往往即是一把利刃;尤其來自激烈的他。
第八章
日正當中,雖是春日煦陽,但那熱力也是夠瞧的了。
馬車被兩匹馬拖著,平穩地馳騁於石板地上,領行在馬車前方的是一騎黑馬,也是韓霄的愛馬“黑影”
馬車前端的駕車人當然是朱追闊了。由他額間的汗看來,他們已上路好一段時間了。
是的,今日清晨,在韓夫人再三的挽留下,他們依然起程了。而昏睡中的雲淨初在不明白情況如何下,半睡半醒地看了姨娘一眼,又陷入黑甜鄉中,也可以算是她一直未曾醒來過;但韓霄認為她高燒已退,不再有事,便上路了,招來頗多怨言。
朱追闊是全然信任大哥啦,但那個暫時“內定”為未來朱夫人的範小余可是力持反方向意見,一路上照應雲淨初並無所謂,但人家身子骨禁不禁得起這番折騰才是大問題。
掀開門簾一角,她探出俏麗的臉蛋與朱追闊嗑牙:“大朱,你大哥到底是不是鐵石心腸呀?自己妻子病體未愈居然就這麼上路了,也不怕若有個閃失萬一的”
“呸呸呸!我大哥行事自有分寸,你可別咒人。我那嫂子早上不是醒來與家人道別過了。”
“我呸!那叫道別?那叫回光反覆唔——”範小余的“更正”遭到一顆石榴圍堵。
“小余兒,你這種人想闖江湖只怕不到三天就上西天了,還是乖乖地跟了我吧。”一如每天慣例,訂正她“不當”言行時順便勸她嫁他。
懂得“求婚”,這男子頗有新新好男人的美德。
“你慢慢等吧你!”
範小余嗤叫一聲,縮頭回馬車內,正想為雲淨初添件毯子時,卻見到佳人早已坐起身,正一臉惶然地不明自己身在何處:她移身過去:“雲姐姐,你可醒了。”
“範姑娘?這兒是……”雲淨初好一會才明白自己是坐在馬車上的。怎麼回事?為何她一點印象也沒有?之前唯一的記憶是怒氣沖天的韓霄離開了她,而她在雨中一邊又一邊地喚他……
“雲姐,咱們在馬車上,馬上就要抵達向陽縣了,今晨咱們已離開踏月山莊,你家相公堅持要走,完全沒有體貼你的身體。”範小余開始告狀。
雲淨初輕問:“他呢?”:“在外頭領路。別理他了,倒是你身子有沒有事才要緊。”範小余又是探頭又是摸手的,發現沒什麼不適,才動手替她梳妝,她的手相當的巧。神偷世家靠的就是一雙樣樣精通的巧手,尤其雲淨初的秀髮如絲緞,色如黑玉,將一把象牙梳放在頭髮上,便會自動一路滑到髮尾,完全不會糾結乾澀,百年難得一見。
“這怎麼好意思?我”雲淨初想拒絕,但不得不想到自己根本無力打理自己,在沒有女僕的情況下。
範小余笑道:“別放在心上,朋友是做什麼用的。以後我會教你一些簡單、並且萬無一失的梳髻法,你不必看都可以自理得很好;而且,我相信你家相公之所以不接受隨侍的丫頭,就是篤定路上有我,你就別客氣了。”
“謝謝你。”雲淨初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