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下,青州兵前的小將抬起了長槍,殷紅的槍纓翻動,直指城門前不遠處的兗州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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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陣!殺敵!”沒有分說,也沒有什麼來將通名。
兩軍之間的交鋒只有一聲令下,之後就是人馬呼嘯。
“踏!”馬蹄聲踏破了城門下的寂靜,數千騎,提槍縱馬,從揚起的煙塵中衝出。
“呼!”張遼手中短戟一橫,揮出一陣風聲:“殺!”
兗州軍再不停留,衝了起來,兩軍以極快的速度衝過了城門前小小的一片空地。
人馬之中,張遼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衝來的騎軍中的那一襲白衣。
與之交手,不出三回合,我必敗。
兩軍甚至還沒有相觸,張遼就已經有了判斷。
三回合已經是他對自己最大的高估了,當年萬軍之中,他也只擋了這人的一記衝勢而已。
但是此時,他絕對不能就這麼敗了。
兩軍陣前,領將敗走定會影響士卒計程車氣。就算是要敗走,起碼也要斬了一人再走。
這麼想著,張遼的眼睛落在了青州前,那一個眼生的小將身上。
三個呼吸,軍陣就已經撞在了一起,小將衝在最前面,雖然年少,但是武藝不凡,一杆長槍勢大力沉,正對著兩個迎著他衝來的兗州騎兵竄出。
“噗噗!”
兩聲悶響,騎兵從馬上倒飛而出,胸口的衣甲都被挑開,而那小將則是駕馬從中穿過,槍頭染血,向著陣中繼續衝去。
衝勢雖猛,但如果細看,就會發現這小將殺了兩個騎兵之後,臉色蒼白了一分。
張遼也算是久經沙場的將領了,自然看得出,這個小將是初上戰陣的人。
招式勢沉,卻有些收不住力道,而且兩軍對沖發出的巨大聲響似乎也讓他猶豫了片刻。
心神不寧,要敗這人,不需五個回合。
那白衣將軍的戰馬只是普通的戰馬,比不上自己身下的良駒。斬了這小將,當還能勉強來得及退走。
“噗!”長槍再一次捅穿了一個騎兵的肚子,將他挑落馬下。
粘稠的鮮血順著槍身流下,浸入曹昂握在槍身上的手中。
感受著手中的粘稠,耳畔都是震耳欲聾的廝殺聲,曹昂喘了一口氣。
果真沒有顧先生說的那麼簡單,這是一場戰事,死去的,衝來的,都是活生生的人。
他要麼殺了別人活下來,要麼成為倒在地上的其中一個。
“呼哧!”曹昂的喉嚨乾澀,卻再一次握緊了長槍,帶著一些決意。
若是連這些都撐不住,他說什麼同父親一起征戰,說什麼要保兄弟免遭戰亂之苦。
“刺!”鮮血從手掌中滑落。
長槍再一次刺出,夾雜著一絲銳意。
可是長槍刺到盡頭,卻隨著一聲錚響,被擋了下來。
一柄短戟攔在了長槍的去路上,曹昂愣了一瞬。
隨後,就是一股強烈的氣勢籠罩在了他的身上,讓他的呼吸一緊。
幾乎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短戟順著長槍斬落,劈到了他的面前。
“當!”
千鈞一髮的時刻,曹昂及時收槍擋住了這一戟,可是短戟根本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當!當!”
又是兩聲,曹昂咬著牙看著身前,手中因為相撞的巨力陣陣發抖,幾乎握不住長槍。
沒有第四次交鋒的聲音,已經來不及了。
曹昂舉不起槍來,而那手持短戟的兗州將領已經將短戟舉過了頭頂,向著曹昂的脖頸落下。
眼見著短戟就要劈落,半空中的戟刃微不可查地滯澀了一下。
張遼感覺到一股從心中生出一股寒意,不自覺的側過了眼睛看去。
入眼的是一片青寒的槍芒,照亮了他的眼睛,他幾乎能在槍鋒上看到自己收緊的瞳孔。
“茲!”
一聲重響。
戟刃和槍鋒在曹昂的眼前擦出一片火花。
難以言說的巨力從那柄平平無奇的長槍之上傳來,張遼死死地把自己穩在馬上,將力道卸開。
即使如此,他身下的戰馬還是悲鳴了一聲,連連退開。
張遼也順勢抽身避過長槍,定眼看去,長槍之後,正是那個白衣將領。
瞥了一眼自己的右手,虎口已經裂開,血順著戟刃滴落,手腕紅腫,只要再來一下,他就一定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