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咸陽的時候,大約正好是煙雨朦朧的三月。
戰時無個年月的,出征到歸來,又是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是飄著淡淡的薄霧,遠景的模樣有些朦朦。應當是剛下過一場小雨,鼻尖是嗅著些許溼意,帶著淺薄的青草的味道和點點花香。
遠遠的,能看到那咸陽城了。
軍隊走在路上,腳步也緩慢,大家都是走得累了。回來了,繃著的身子也鬆了下來。軍隊裡傳來幾聲笑鬧。
王翦騎在馬上回頭看了看,笑了一聲,也沒去管。
黑哥一步一步懶散地邁著步子。
顧楠的長矛扛在肩頭,矛尖斜斜地垂在一邊。
髮梢沾著些露水,動了動自己發僵的胳膊,望著那城:“回來了。”
“是啊。”王翦騎在馬上,挪了一下身子,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也放鬆了下來:“回來了。”
身後跟著數萬的軍隊,恆乾卻是領著十萬軍留守在邊境之處。
“可惜,最後還是沒有攻下那邯鄲。”
顧楠的甲面仰了仰,語氣裡似乎是有一些無奈。
王翦側過頭看著顧楠。
她不知道在望著什麼,眼神落在一處發著呆。
像是想了一會兒,王翦說道。
“這次攻趙本就是為了孤韓國之地,使其無援,聽聞韓國,蒙武那小子是輕鬆打了下來,我們此去的目的是已經達到了。”
“何況已是打下了趙國近半之地,你就莫要多想了。”
顧楠的眼神一動,看向王翦。
頓了頓,點了一下頭說道:“也是。”
顧楠看著什麼,王翦或許是明白,又或許不明白。
走在一旁的他突然笑了一下,看向顧楠說道。
“白將軍之抱負我亦有所知曉。”
早年白起也曾在兵道上指教過他,對於白起,王翦自然也很熟悉。
“但是有些事,不用太急。”
顧楠呆了一下,似乎是釋然了什麼。
勾了勾嘴角:“嗯。”
回過了頭看著前路漫漫。
只是,不敢有失所託啊。
······
“我說,回了咸陽,你準備做什麼?”
“做什麼?陪陪你嫂子,本說是沒幾個月,結果一去是去了這麼久,恐怕要被她教訓一頓。還有賁兒那小子,也不知道兵書是看的怎麼樣了。”
“賁兒,那小子小時候可是鬧的很,現在怎麼樣了?”
“還是那副樣子。看到他我就頭疼,要實在沒辦法你幫我個忙如何,整頓整頓起碼有個模樣,他是從小就怕你的。”
“別,我家可經不起那小子折騰啊。”
······
咸陽的城頭,士兵看到那緩緩行來的大軍,通報之後,開啟了城門。
大軍進城,馬蹄聲腳步聲迴響在街道上,壓抑著人聲。
街道一旁的一家酒館,李斯身穿著常服坐在窗旁,這幾日,他是常來這裡。
遠處傳來了聲音,李斯順著窗外望去,看到那旗幟和走來的軍陣。
笑著為自己酌了一杯酒,揚起了手中的酒杯,伸出了窗外,對著那軍。
不重但有力的唸到。
“迎我軍兮!”
酒杯微傾,酒水從杯中倒出。
“哎!誰啊!亂倒酒水!”
酒館的窗下傳來一聲怒罵。
坐在窗邊的李斯嘴角一抽。
不聲不響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埋頭吃起了桌上的飯菜。
嗯,這家的飯菜做的,是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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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的老樹的樹葉在清風裡輕輕的搖晃,發出沙沙的響聲。
葉影搖晃,使得鋪在小院中如同清潭一樣的月光似乎泛起了漣漪。
小院的牆角里,一株不知名的野花低垂在哪裡,隨著風過,在風裡微微起伏。
和風裡帶著淡香,夜裡是有些安靜的。
只有那縈繞著的琴聲盤旋著,琴聲的調子說不清楚是什麼,但是很好聽。
就好像是一個相見了一個故人,在靜夜中把酒輕談。
琴聲並沒有打擾夜晚的安寧反而使得它更加恬靜溫和。
素手輕撫著琴絃,畫仙坐在一旁彈奏著清調。
樹下傳來了翻身的聲音,顧楠側靠在樹下,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