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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這個冬夜的遭遇使她感染了風寒,高燒成肺炎,病休了半個月。這期間徐一加沒有給她打一個電話,而她也不想再聽到他的聲音了。那曾在她耳邊留下的溫存的求愛聲、那曾印在她額頭的熱吻以及他們水乳交融時激盪起的動人的波濤聲,都在那個寒冷的冬夜凝固了。陳青在一種近於麻木的狀態中捱過了冬天。轉年春天,她認識了馬每文。

馬每文那年四十歲,而她三十二歲。陳青與馬每文相識時,他的前妻已經去世六年了。那天他帶著十五歲的女兒,去醫院為她矯正牙齒,而陳青是去治療齲齒的。口腔科診室外走廊的長椅上,坐滿了候診的人。陳青正好坐在馬每文身邊,他正神色怡然地翻閱著一份《寒市早報》。一般的讀者只喜歡瀏覽社會新聞和文體新聞,但馬每文卻把目光停留在“菜瓜飯”版面上,這讓陳青很感動。馬每文看著看著,竟然兀自笑了起來。那天刊登了一篇詼諧的文章,題目叫《海苔窗》,說是有位畫家畫了二十多年的畫兒,其作品雖然功力深厚,但一直得不到美術界的承認。畫家鬱郁不得志,以酒解憂。有一日他飲酒時以海苔做下酒菜,酒至半酣,一時興起,揭起一片薄如蟬翼的海苔,對著窗外的陽光照著。結果,他發現了一個充滿生機的世界,是那種滿眼的綠:墨綠、油綠、翠綠、黃綠,它們深淺不一地錯落呈現,他在裡面看見了山巒、湖水、飛鳥和行人的影子。畫家從中獲得靈感,把家中的牆壁打掉,安上一扇又一扇窗,把大塊小塊的海苔拼貼在窗子上,將其居室命名為“海苔舍”,一時名聲大振,追捧者趨之若騖。《海苔窗》的故事,在藝術越來越符號化的今天,其寓意之深刻不言而喻。陳青在自然來稿中發現它後,如獲至寶,當即發排。這篇文章能引起讀者共鳴,使她很受安慰。她正想跟馬每文打個招呼的時候,他的女兒戴著銀光閃爍的牙套從裡面出來了。那是個又高又瘦的女孩,細眉細眼,鼻子嬌俏,櫻桃小嘴,披著中分式的長髮,穿一件黑白格子相間的蝙蝠衫。她相貌上的古典與氣質上的現代讓陳青眼前一亮。馬每文抖擻著那份報紙大笑著對女兒說:宜云,爸爸投的《海苔窗》登出來了,看看吧,你爸現在是個作家了!我怎麼跟你說的了,你爸想做的事情,沒有成不了的!

就這樣,在候診的走廊上,陳青像一個垂釣者終於釣到了一條大魚一樣,滿懷欣喜地向馬每文伸過手去:認識一下吧,我就是“菜瓜飯”的編輯,叫陳青。馬每文怔了一下,先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然後才去握陳青伸過來的那隻手。陳青注意到,馬每文的灰色棉絨衫的胸口處濺著幾點油汙,她暗想這個需要下廚的男人也許已沒有老婆了。

這次握手把他們的生命聯絡到了一起。交往兩次後,陳青知道了馬每文的妻子已經亡故,這使她與他的接觸更為自然了。那是一種不需掩飾的、自由自在的陽光下的交往,那種心靈的舒展感令她陶醉。那段日子中,她在徐一加的工作室感染的陰鬱之氣被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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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第三地晚餐(12)

他們頻繁地約會,一起下館子、看電影、郊遊、健身。馬每文那時已擁有一家為中學生提供營養午餐的盒飯廠、一個菸酒專賣的超市,而且貸了一大筆款,準備在機場路上開設塑鋼窗廠。他是市人大代表,受表彰的民營企業家,事業可謂蒸蒸日上。陳青覺得馬每文有些俗,但她想俗人能疼人就好,因為不俗之人往往疼的是自己或上帝。

他們在相識半年後的一個冬天的日子結婚了,陳青終於從蝸居了十年之久的單身宿舍搬了出來,讓她有衝出牢籠的感覺。儘管馬每文上初三的女兒馬宜云百般牴觸他們的婚姻,並且把自己的姓更改了,隨了亡母的姓,叫蔣宜云了,也沒有破壞她結婚的興致。

新婚之夜,當馬每文擁抱著她時,陳青悄聲問,你是結過婚的人,我們又交往了這麼久,怎麼沒見你對我衝動過,是我不性感嗎?馬每文說,你當然性感了,我所以忍著,就是為了等今天這個日子,這才是最莊嚴的時刻啊。陳青以為馬每文把她當做了處女,就委婉地提醒他說,你可能不知道,我在大學裡談過戀愛。她想如果馬每文追問,她會把初戀男友的事情告訴他,至於徐一加,她只想把他遺忘,因為那段感情在她看來是罪惡的。馬每文當然明白陳青那句話的含義,他吻著她的眼睛,說,你的過去與我無關,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新娘了。陳青很感動,她正想說一句表達愛意的話,但馬每文用熱吻堵住了她的嘴。儘管她回應著他的吻,但當他真的一頭撞入她的隱秘小屋時,她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