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委屈你了,小受……
☆、燕
林惠然一路西行,只覺得前路黃沙漫漫,西風凜冽。唯一使他覺得麻煩的,就是手裡牽著的毛驢。
他買了一副鞍配,還沒擱到毛驢背上,那驢子就蹬著四蹄發足狂奔,逃走了。傍晚時候,它又灰頭土臉地跑回林惠然身邊,脖子上多了幾道擦傷撞傷的痕跡。
最後驢子還是被裝上了鞍配,不過林惠然並不真的去騎它,因為他覺得驢子的小短腿未必承受得了自己的體重,所以只叫它拖運自己的行李。
幾天後,林惠然到達了戈壁灘附近。因為貪戀大漠風光,他錯過了旅店,等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深入了戈壁灘中,四周光禿禿的,沒有任何建築。
林惠然這才著了慌,他從未在野外露宿過,只知道書上寫過戈壁灘上有毒蛇蜥蜴等物。他一時顧不得許多,翻身騎上毛驢,雙足夾緊,催促它快走。
元流火只覺得身體一沉,脖子幾乎被壓斷,正要張嘴哭號,屁股上又被抽了一鞭子。林惠然斥道:“你這畜生,平日把你養得膘肥體壯,到用你的時候就給我偷懶!”
元流火無可奈何,邁著小腿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走著走著,那淚水宛如斷線的珠子似的,打溼了他長長的睫毛,散落在戈壁灘上。
行了大約兩個時辰,將近午夜時,林惠然瞧見遠處有一處石頭做成的房子,中間透出淡淡燈光。林惠然大喜,跳下驢背,搶先跑了幾步,見店門口停了幾匹乾瘦的騾馬,還有幾輛推車,旁邊旗杆上掛著有酒碗圖案的旗子。
林惠然已經頗有旅行經驗,知道這是戈壁灘上的旅店,他把毛驢牽過來,拴在門口的木樁上,摸了摸元流火的耳朵,道:“過一會兒給你喂東西吃。”
他提著行李,邁步推開了木頭門,只見裡面光線昏暗,大廳擺放了幾張殘破的桌椅。櫃檯後面坐著一個打瞌睡的店家。
店家聽見門響,懶洋洋地抬起頭,目光在林惠然身上,瞧了幾個來回,然後才一甩毛巾,熟練地從櫃檯後面走出來,開口道:“來啦,客官。”
林惠然疲倦地坐在大堂的椅子上,要店家做一碗熱熱的疙瘩湯,還要幾個剩包子,餵給門口的毛驢,他解釋說自己毛驢脾氣古怪,從不肯吃草料。店家一一照做了。林惠然又問他還有上房沒有?
店家端著一碗剩包子走到外面,用濃重的邊塞口音答道:“上房有的是。”
林惠然咦了一聲,道:“我見門口的車馬很多,還以為這家店已經住滿了。”
店家站在門外的陰影中,將包子遞到元流火的嘴裡,停了一會兒才說:“客人很少出遠門吧。戈壁灘上客棧很少。我這裡既招待客人,也是行路之人換乘馬匹的驛站。門外的那些車馬都是給行路之人準備的。”
店家餵過了驢子,反身進屋,在櫃檯後面撥拉了算盤,叫林惠然先交一錢銀子的定金。林惠然從錢袋裡摸出最小的銀塊,放到了桌子上。
忽然木門被推開,兩人同時回頭,從外面呼嘯的風沙中,走出一個渾身黑衣的高瘦男人。男人衣服破舊,頭臉以黑紗覆蓋。腳上的鞋字破爛不堪,洞裡灌滿了砂石,想必是一路走過來的。
店家看了一會兒,對待這人不似先前對林惠然那般客套,只淡淡地說:“住店哪?”
那人伸出戴了皮手套的手,略微扯了一下黑紗,露出一雙黑而黯淡的眼睛,聲音沙啞地嗯了一聲。
“先交一錢銀子定金。”
男人遲疑了一下,聲音古怪地說:“我在沙漠裡遇到狼群,錢袋和行李都丟了。”
“哦。”店家冷若冰霜地說:“那您去外面走廊上歇著吧,那裡是不收錢的。”
男人轉身欲走。林惠然開口笑道:“出門在外,難免遇到不便,我看這小哥是著實遇到了困難,他的店錢就由我出吧。”
店家沒再說什麼,轉身去廚房裡生火做飯了。
男人獨自坐在房間一角,緩緩地揭掉身上黃色披風,微微一抖,地上落了一層砂石,那披風也顯出了原本的黑色面目。他的身材體格很瘦,瞧起來約有二十歲左右。不過聽他的聲音和露出來的那一雙眼睛,倒是蒼老的如五六十歲。
林惠然就喜歡結交奇能異士,他自來熟地坐在男人對面桌子上,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然後又問起了男人姓名經歷。男人眼神望著對面的土牆,似乎陷入了冥想狀態。
店家很快端上來兩碗疙瘩湯,並抱怨說:“廚房裡柴禾用完了,做這湯就用了好大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