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來,道:“你是哪一位啊,恕我眼拙。”
“我是成凡。”
“成……凡?”我依稀記得前些天那個被我查出感染了食屍鬼的不幸運的人。不錯,他穿的還是那件衣服。才沒幾天,他身上那身西裝也骯髒得象從垃圾箱裡揀來的。
“你驗得沒錯,”他向我露齒一笑,卻又那麼悽楚,“就這幾天,我血液內的蟲卵數量,已經達到了每立方厘米一百三十個。”
我不知說些什麼好。古文輝和柯祥的死,我並沒有太多感慨,但這個人明明知道自己要死了,卻偏偏象個自暴自棄的醉漢一樣在街頭晃盪,卻更讓我不安。
“你為什麼不到那個檢驗處去了?”
我只是苦笑,道:“我只去了一天,前些日子我在老單位裡。昨天,我又和以前的同事吵了一架。”
“為了什麼?”
“他在研究解藥,結果那個實驗物件的朋友自作多情來救他,弄得一團糟。實驗的物件沒了,資料也燒得差不多,他心情不好,怪我了。”
成凡忽然道:“不能補救麼?”
我嘆了口氣,道:“實驗物件都沒了,實驗怎麼繼續?誰也不肯在沒死前把自己的身體捐出來做實驗,等孵化後你不知道了,又沒法實驗了。”
“我肯的。”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看著他。只見成凡一張已經又髒又瘦的臉正對著我。我道:“你要想清楚,做實驗時,你是清醒的,卻不能動。你要忍受極大的痛苦,能行麼?”
他把手裡的酒瓶扔進河裡。河水湯湯,發出惡臭。他道:“我媽昨天去世了。”
在他的眼裡,滴下了一滴淚水。我有點抱歉地說:“對不起。”
“沒什麼對不起的,”他擦了擦眼,“我想通了,反正遲早要死,如果用我的身體能做出解藥來,那麼也是值得的。”
我看著他,心頭一陣地激動。
(下)
我領著成凡回到局裡。實驗室的門開著,看得到老計在裡面。我領著他走上樓,興高采烈地說:“老計,我給你帶來了個病人。”
老計正在拼湊幾張燒得焦黃的紙片,抬頭看了看我,道:“什麼?”
“這位成凡先生是個早期感染者。他自願做實驗物件。”
老計一下站起來,有點激動地說:“是麼?成先生,你可是人類的功臣啊!來,我還有一個備用實驗室。”
這時,我看見她出現在門口,臉上有點喜色。也許,我這手將功贖罪做得很漂亮,我幾乎要向她比劃一個“V”字型了。
老計領著他走到另一間實驗室裡。這實驗室比被我毀掉那間要簡陋得多,我也有點理解老計為什麼會發那麼大火了。老計掀開了實驗室中間床位的玻璃罩,道:“睡上去吧。”
成凡躺到床上,有點惴惴地道:“不會很痛苦麼?”
“如果你的意識清醒的話,那種痛苦和恐怖沒有一個人受得了的。我會讓人吸上十分鐘一氧化碳,你就會腦死亡,那就不會再有感覺了。”
“什麼?煤氣?”
成凡象被蛇咬了一口一樣,坐了起來。我在一邊道:“成凡,反正你的生命也沒有多久了,貢獻出來,如果解藥能成,全世界都會感謝你的。”
他看了看床上的一根輸氣管,打了個寒戰,道:“我想……我還是不要……”
我有點惱火,道:“成凡,你怎麼婆婆媽媽的?在外面你大義凜然,我還被你感動了。事到臨頭又怕了麼?”
他轉過頭,看了看我,哭喪著臉道:“可是,你沒說要煤氣中毒死掉……”
老計在一邊道:“那只是腦死亡,你一點痛苦也沒有的。”
“你又沒死過……”
我有點不耐煩了,掏出火焰槍來喝道:“懦夫!拿出點男人的勇氣來,別三分鐘熱度,給我躺好。”
成凡看看我手中的槍,哭喪著臉要躺下。忽然,實驗室的門被敲了敲,我扭頭看了看,她站在門口,臉也有點扭屈,見我轉過頭來,她的左手按住我的槍,右手重重打了我一個耳光,一下下了我的槍,扭頭對成凡道:“對不起,成先生,你不願意,那是你的自由,請你走吧。”
我捂著臉,看著成凡猥猥瑣瑣地走出去。等他一走,我喝道:“你為什麼放他走?”
她瞪著我和老計,臉漲得通紅,罵道:“無恥!你們這種做法,就算做出解藥來,你們心裡難道不慚愧麼?”
老計雖然是她父親,卻讓她說得頭都低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