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一般的眸子裡瞬間起了風，他的聲音有些嘶啞，卻仍然回答道：“……是。”

我微微靠向阿飛的肌膚清楚地感覺到他的肌肉在緊縮，我想他面具下的面色一定很不好看。

我放慢語聲，繼續笑著問道：“大師可是每日必吃冷飯寒菜才可讓腹中暢快一些？若是用熱飲暖食便如墜火窟，渾身燥熱不堪？”

我知道，用這種聲音說話，有心的聽者聽起來很是銷魂。

“……是。”

所以，心湖與臺下的一些人開始有了騷動……

我嘆了口氣，繼續銷魂地道：“幸好，大師中毒才只有十五日。

不重。”

蟲二寶鑑上記載的斷夢，由於是融兌在蠟燭之中使用，因此中毒者初期只會在睡夢中感受到斷夢所帶來的迷夢幻象。

由於體內營養以及水分被斷夢吸收揮發，中毒者會在短時間之內“猶如脫胎換骨一般”面黃肌瘦。

只是這心湖體內，不止有一種毒。

我想我似乎又不幸言中了一件事。

見那玄虛道長湊上前幾步正要說話，我禮貌地衝他一笑，回頭繼續盯著心湖，道：“雖說你中的確實是斷夢，然而……”

峨嵋派那個中年阿姨很是急切地追問：“然而什麼？”

我緊盯著心湖，道：“然而，你不是心湖大師。”

我話音才落，那心湖本來和藹的面上露出陰狠之色，我指下搭著的手腕翻起，直襲向我的臉。

我苦笑道：“仙兒，你何苦如此作賤自己？”

話音才落，那心湖已委頓在地。

嗯，這藥真的滿好用的。

想當初我還用它制服了蠍子。

我總算明白當日在杭州數日子的時候，荊無命怎麼會特意跑來質問我為什麼要放了林大媽。

想必在那個時候金錢豹，或者該說，是上官家的人，已經打算利用林大媽了。

後來，中年禍水王因惱怒林大媽多次冒犯於他，憤而將之“毀容”，接著林大媽忽然殺入昉陽樓聲稱要殺死我。

她裝瘋賣傻的這種行為現在想想，應該是有人指使。

因為依林大媽的智商，不會白痴到認為可以在金錢豹面前將我殺死。

只是，如果殺死葉紅袖僅僅是一個藉口，那麼她那時接近金錢豹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

之後金錢豹輕易地從葡萄爸手中得到了興雲莊。

詩音美人隨小葡萄避去了揚州袖樓。

那麼，詩音美人手中的那本憐花寶鑑去哪兒了呢？小葡萄一直沒提過不代表他就處理清楚了。

——種種念頭在我心中閃過，因與阿飛過著太幸福的小日子而忽略掉了的許多細節開始明晰有序地在我腦海中排起隊伍。

少女王小丫搶步上前一手揪住林大媽的衣領，一手抹上那張心湖face，接著一把撕下那人皮面具。

我恍然明白她為什麼要吃斷夢。

因她那連小葡萄都不如的易容術實在無法畫出個一模一樣的心湖，而且她不會覆皮法，也無法用其他內功強行將自己明明比心湖細小的手腕變得粗大，因此只能讓這個“心湖”中毒消瘦，強行服用毒藥改變她身為女子的脈動，扮作和尚矇騙少林寺醫僧以及其他武林同道，現下更是以為能將計就計接近王惜玉。

而我，差一點被她騙過。

若非她讓我探脈的神情如此迫切，迫切到讓我起了疑心，我可能真的會上她的當。

真正的心湖是個善良到叫人無語的大和尚，在剛剛那種情形之下肯定會先要求先給心樹診脈。

想到此處我不禁有些慚愧。

雖然說若她真騙過了我，阿飛和禍水王也能護我周全，但身為一個敬業的王惜玉扮演者，我便給王憐花丟了face。

說句公道話，她的扮相和演技，其實已很難得了。

只不過，她忽略了細節問題。

比方說，心湖的指甲形狀與她的不同。

我記得，心湖的指甲較一般男人大上許多——一個人無論中哪種毒，都不可能改變自己手指的形狀。

他曾用那雙手恭恭敬敬地一次又一次遞送藏經閣的秘籍供我整蠱。

林大媽的指甲比一般女人的指甲狹長。

她曾用那雙手親暱地挽著我的胳膊當著母傑巴們的面叫我“妹妹”。

少女王小丫盈盈笑道：“林仙兒，你騙誰不好，為何想不開非要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