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人為了顯得自己飽經世事,到處散佈言論說,人心險惡往往更甚於邪祟的惡。
對此,寧柯嗤之以鼻。
就他從黑太歲圖書館得到的知識而言,作為完全敵對的,甚至可互稱天敵的物種,邪祟的威脅遠不是人族內部的互相傾軋能比的。
所以,在發現可能有邪祟存在後,寧柯連屠四爺帶來的那位高手都可以不管,第一選擇依然是消滅邪祟,生怕它搞出什麼陰謀,造成不可預計的後果。
當然,這種選擇是建立在他不瞭解鄭三魁為人的前提下……
此時此刻,在血刀大會現場已經劍拔弩張的時候,寧柯終於在一個無人小巷中追上了黑袍人。
他其實很能理解,為什麼黑袍人想盡辦法把他往僻靜的地方引。
這跟他要動用黑太歲力量時的想法是一樣的,畢竟炎朝是人類的地盤。
所以,對於即將爆發戰鬥的場地,雙方心裡都非常滿意……
“朋友,你跑得可真快啊。別跑了,到這裡差不多了吧?”
寧柯盯著黑袍人的背影,看似身體鬆散沒有擺出架勢,而觸手則已經在全身皮肉下蓄勢待發。
黑袍人緩緩轉身。
看著它那開始逐漸扭曲,增高到兩丈的身體,寧柯確信自己之前預感對了。
沒有把小玖和嶽昕辰帶上也很正確。以從這邪祟身上感受到的大概修為,和很可能存在的詭異手段,寧柯真的擔心自己照顧不來她們。
“你好,請問你最喜歡我的哪張臉?”
不男不女,彷彿機器生成的中性聲音響起,黑袍已然被撕成碎片。
形似人類的高瘦身體,像打補丁一樣在面板上縫滿了人臉。
每張臉的外形不同,神態各異。
面黃肌瘦、豐腴秀美、蒼老斑駁、稚氣未脫……
歡喜、憤怒、悲傷、狂熱、漠然、輕蔑……
而本該存放它自己臉龐的頭顱正面,則像是被挖空後凹進去了一樣,黑洞洞空蕩蕩的一片,深邃幽然。
看著這副很有特色,很有記憶點的尊容,寧柯很快就想起了這種邪祟的名字——鏤顏魔。
“你不要過來啊!!”
寧柯做出看見可怖之物的驚恐神色,緩步後退。
見他的反應與以往的獵物並無不同,鏤顏魔當即像蛇一樣扭動上半身,竟是又伸長几分,眨眼的工夫便追上了寧柯,將那挖空的腦袋正面吸附住了寧柯的臉。
“咔嚓。”
面骨斷裂的聲音響起,寧柯的正臉開始從頭顱上剝離。
感受著被注入的溶解液體與傳來的拉扯力道,他感覺若是沒有橫練過的普通身體,只消一瞬間便會被鏤顏魔奪走整張臉,就像中了秒殺投技一樣。
與此同時,關閉痛覺的寧柯動作毫不遲滯,伸手緊緊抱住了鏤顏魔接近的身體,黑色觸手從周身面板中鑽出,而後鑽進了鏤顏魔的體內。
“抓住你了……”含糊不清的聲音,從寧柯裂開的嘴中發出。
“嗚嗚!”
“嘻嘻!”
“嘎嗷!”
中計後,鏤顏魔全身縫合的臉龐立刻發出不同的叫聲,如泣如訴、似喜似怒。
在這些聲音的干擾下,寧柯感到心緒大亂,如同在被這些亂七八糟的情緒撕咬精神之海,感覺精神上的自己疼得快要炸開了。
這種並非生理上的痛苦,就無法透過調整神經連線來關閉了。因此,觸手的力度大幅縮減,鏤顏魔在幾秒後掙脫了出去。
這次輪到它不停退後,與寧柯拉開距離。
雖然它及時透過精神攻擊暫時脫離危險,但剛才短暫的觸手吸食,已經讓它身受重創,至少十幾張臉已經失去一切反應,只能像泉眼一樣往外冒血。
“我只有一張臉,請問你喜歡嗎?”
寧柯指了指自己那已經被剝掉一半,上半部分往外耷拉下來的臉,顱腔內擠滿了舞動的觸手,跟黑色海葵似的。
看著此等情形,鏤顏魔那並不敏感的恐懼感知能力,有生以來第一次發揮了功效。
全身又哭又笑的臉一同僵硬下來,直勾勾地盯著面前的怪物,像是生怕吵到了他一樣。
猶豫半秒後,鏤顏魔調頭便跑。
沒有看出對方的身份,導致初步交鋒就折了半條命,對於繼續打下去的結果,它心知肚明。
於是,它的身體橫倒在地,打算像蛇一樣快速遊動,遠離這個可怕又陰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