溝壑縱橫,尚未消融的積雪斑斑點點,雜糅著片片斷續的枯黃,鋪撒在層疊山巒之上。
“啊……”紀東振臂長嘯,遠處幾個外國人聞聲抬頭觀望,笑著向他們揮了揮手。
石磊似乎受到了感染,也縱聲高喊,眼裡點點淚光不停閃爍,終於滑落。
兩小時後,兩人下到長城腳下,坐進汽車。
“弟,哥謝謝你。”石磊真誠的看著紀東。
“哥,你能不能不整這玩意!怪煽情哩。你好好的,比啥都強。”紀東神眉鬼眼的笑笑,啟動車子,打轉方向盤上路,“你那手機店準備啥時候開張啊?”
石磊伸手扶住紀東右肩,輕輕拍兩下,“離過年沒幾天了,等過了十五,先辦好執照,等斌哥往南邊去,順便讓他給帶批貨,咱們年前先找鋪面才是正經,到時候裝修好就能直接開業了。”
“嗯,你是準備租還是買啊?”
“能買的話最好,可咱錢不夠,還是先租吧,慢慢來。”
“你沒看看斌哥給你多少錢?”
“東子,斌哥的錢遲早得還。”
“哥,我知道。”紀東扭頭看一眼石磊,兩人眼神相接,石磊心情陰鬱的嘆口氣。
“想啥呢?”
“東子,我不想找我親爸了。”
“啥?”
“找也白搭,中國人海了去了,沒指望了。”
紀東看看石磊,石磊愁腸滿腹的垂下眼皮。
“我有點累,睡一會兒。”
石磊將頭靠在座背閉上雙眼,紀東不再說話,專心開車。幾小時後,汽車駛離燈火通明的北京城,駛向黑濛濛的長夜。
第十五章
(1)
夜色深濃,南陽城燈光璀璨。
七一路居歡小區。
胖肖武縮緊脖子,關上值班室門,將雙手揣進袖筒,使勁吸溜一下鼻子,他看看郝飛,笑道:“今兒黑怪冷啊!老好人,咱倆一會兒再喝幾杯,咋樣?”
郝飛抬頭看一眼胖肖武,又趴回桌上繼續翻書,頭搖得像撥浪鼓。“不喝了,昨晚喝哩到現在頭還疼。”
“熊樣!”胖肖武笑著扛一下郝飛,“瞅你那沒出息勁,不就半夜被主任逮住囂呼一頓罰點錢嘛。”
“你還好意思說,都是被你害哩。”郝飛別過頭不看胖肖武,拿起書本拎上凳子坐到桌子一頭,“有那五十塊錢能買幾本書了。”
“哎,說清楚啊,我可沒灌你。”胖肖武好笑的掇張凳子緊挨郝飛坐下,拍拍郝飛腦袋,斜眼看著他,涎臉涎皮的笑道:“老好人,那種書你可買不著?哎,我那本——好書看完沒有?”
郝飛有點不好意思,囁嚅著說:“那書我擱枕頭下,讓我媽翻出來了給燒了。”
“啥?”胖肖武大驚小怪的抓過郝飛手中書本,看看封面,繃著臉說:“那書可是我跟俺媳婦每晚必修課,借你看看俺媳婦都心疼半天。你這本瓊瑤俺沒收了。”
“情蒙二球吧!”郝飛嘟囔著奪回書本撂下,“反正我今兒黑不喝酒。”
“不喝去球,發工資賠我。”胖肖武咄咄逼人的說完,眨眨眼又似笑非笑的看著郝飛,“不是送給你物件了吧?算了,不讓你賠了。哎,老好人,問你個事,昨天你來上班,我咋瞅見你下巴被抓一道印,咋回事?”
郝飛紅著臉不說話,下意識把下巴藏進衣領裡。
胖肖武捅捅郝飛,笑道:“不是幹壞事了吧。”
郝飛心不在焉的翻書,“沒有。”
“才怪。”胖肖武呵呵笑著撓撓郝飛頭髮,“球形吧,裝哩跟個處男樣。”
郝飛乾脆合起書,“你以為都跟你一樣啊。”
“我咋了?”
“屋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
“眼氣吧!”
“有啥眼氣哩?你不就是傍個富婆嘛。”郝飛衝口而出,說完才意識到說錯話了。
胖肖武劈胸抓起郝飛,氣喘咻咻的死盯著他看半天才鬆開,面無表情的嘆口氣,掏出煙,“你知道個球!那是我以前女朋友。”
郝飛不吭聲了。
胖肖武點著煙在屋裡瞎轉,“就因為她家有錢,俺倆談了幾年也沒成,她媽不同意。”
“那她結婚沒有?”
“知道你想說啥,俺倆都結婚了,咋著?滾蛋吧!你當你是誰呀?”胖肖武使勁將打火機摔向地面,火機啪的一聲爆響,他愣了愣,開啟門走出去嘩的又拉上,半天又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