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眯了眯眼,或捋須或搖頭,總之就是有著萬般的不解與納悶。
我握著箸,一時之間卻不知該如何下手,掃視著眾人,訥聲問去:“有,問題麼?”我吃個飯,至於這樣大驚小怪的麼。
項禾卻問:“太后可有感到哪裡不適。”
我低眼看了看自己,雖說瘡皰仍在,可我現在的感覺很好,比之這些日子以來所受的折磨,可謂是前所未有的好。我搖頭,“你們不是都瞧見了麼,本宮已漸好轉。”說罷,我已迫不及待地夾起一片鮮美的鵝肉送入口中。
幾人捉摸不透,除了注視著我吃食外,倒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眾人也都以為著,項禾的法子湊效了,想來已將天花的病毒剋制了,殊不知,這些都不過是一些矇蔽眼球的假象罷了。
。
舒適一天還未到頭,我也終於明白了為何白日裡突然來了精神,原來這便就是傳說中的迴光返照。
項禾很是沮喪地出去了,老醫者亦是對此束手無策。寢室內,只除了阿裳跪在床榻前,他人全已離開了。想來,是讓我等死了。
“阿裳……”想要抬起手,卻顯無力,就連聲音也是瀕臨死亡前的沉寂,沒有一絲活氣兒,徒惹得自己傷悲。
“太后,沒事的,會沒事的,戎王馬上就來了。您會沒事的……”阿裳帶著哭腔,聲音壓得很低,生怕一個不經意就哭了出來。畢竟我還沒死,畢竟哭哭啼啼的會觸了黴頭。
“……呵,戎王。”我苦笑了聲,轉說:“上次你說的掃帚星,看來真的是要應驗了,本宮當真要命絕於此了。”不知為何,我卻在此時憶起了上回跟她一起看流星的事,想來在現代人們寄予厚望的流星,只稍名稱一變,其寓意也跟著變了,當真就給我帶來了災禍,這怎能不讓我相信它是災星一說。
“奴信口胡言,太后吉人自有天佑,一定會逢凶化吉的,若真有災禍也是應驗在奴身上。”阿裳邊磕著頭邊把掃帚星一說往自己身上攬去。我不與之計較,如今唯讓我放心不下的就是逸兒,眨了眨有些沉重的眼瞼,啟唇說道:“本宮死後,你就離宮罷。去戎王身邊替我照顧小王子。”是阿,逸兒是我最最放心不下的,夷身邊還有一個香凌,縱使香凌是他找來演戲的給我們看的老婆,以他的能耐,絕對不乏女人。所以我根本就不用替他操心什麼,反而是逸兒,他還這麼小,若是夷娶了正牌老婆,能容得下他麼?
“太后……”阿裳終是悲慟地泣出聲來,恍似聽不下我這般交代身後事的言辭,捂著嘴,幾近崩潰決堤。
“你先別說話。”我動了動手指,輕搖著。“你要記下我所說的話。待我死後,記得讓大王將我葬在驪山上……”那樣我就可以俯視著整個驪宮,那個我們曾經一起有過歡樂的地方。那樣我就可以在每年的冬天領略著北地獨有風光而不被人打擾。
“不會的……你不會死的。”
。
驀然間,聽聞那在夢裡牽縈人魂的聲音迴盪在寢室內,我略顯吃力地仰起頭看去。是他,他終於還是來了。在這風聲鶴唳的時期,他竟這般毫無顧忌地跑來甘泉宮!
“你來了。”頹然倒回軟枕內,不知是欣慰還是安然,勃動的心跳驟然緩了下來,眼前頓時變得朦朧不清。
“對不起,我來晚了。”溫熱的氣息撲在耳邊,他已經將我攬換進自己的懷抱,緊緊地抱著。
我抬眼,卻見他臉上有幾多傷痕,心下一驚,不禁握住他的手直問:“可是出了何事,逸兒呢逸兒怎樣了。”我甚至都忘了,他如此近距離的與我接觸,會否被我傳染去。
夷笑著,抬手以指腹輕輕擦拭著我的眼角,放柔了聲音說:“你放心,逸兒他很好。倒是你,別再胡思亂想,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他信誓旦旦地說著,好似有他在,什麼毒病細菌通通都得靠邊站。
“混帳,快放開母后。”怒喝聲中,紛亂的腳步聲朝寢室內湧來。我不需去看都知道是嬴稷殺來了,但聽他那惡劣的口氣,想來不用我再解釋什麼,他的眼睛就已經看得很明白清楚了。
雙雙僵持不下,我透過眼角睨去,嬴稷雙眼通紅,攢緊的拳頭在衣袖下仍是掩飾不住瑟瑟發抖。他就那樣瞪視著夷,恨不得衝上前將之撥皮折骨。我動了動手,欲撐起身對嬴稷說些什麼,畢竟在這種情況下讓他撞見,確實是有點讓人接受不了,況且我現在還有沒有這個能力震壓住他,就更難說了。
夷卻按住了我的手,仍舊以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姿態扭頭看向嬴稷,淡淡地說了聲:“出去。”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