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底的飛雪圖,薄如蟬翼的輕紗被窗縫裡吹進來的風吹的時起時落,美得不可方物。
斷九墨瞪了會床頂,發覺沒有小婢女上來大驚小怪,也沒有好心人來給自己端茶倒水,有些失望。只得歪了腦袋,用聽上去十分病態的聲調喊道:“爹,我要喝水。”
自己這一覺睡的真是舒服,感覺到渾身的筋骨都舒暢了不少。整個人都神清氣爽的,格外神采飛揚。只是自己做了什麼夢,竟一點也記不得。
相反的,一直憂心沖沖的斷老爺,兩隻通紅的眼睛在看到斷九墨睜眼後,才收起了裡面的火苗。
茶水是新泡的碧螺春,茶色清淡,味道適中。斷九墨喝完一杯子,照著自己的腦門就是一巴掌。
“哎呀,我怎麼忘了呢?還有先生布置的文章沒有做,這下可怎麼好?爹,你怎麼在我房裡?這個時間你不是應該出去談生意嗎?”斷九墨端著空茶杯,跪在床上開窗戶。
一樹梨花壓海棠,滿眼的白雪,一片的潔白。
斷九墨靠在窗邊,道了一句。
“爹,我怎麼覺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一覺想來,這花都要開罷了。
斷老爺想要說話,門外的小廝風風火火的衝了進來,對著斷老爺猛磕頭。
“老,老爺,大事不好了。夫人的馬車,墜落山崖了。”
空空的茶杯,摔在還溫暖的被子上。大紅色的錦面,白瓷的杯子,突兀的讓人眼睛有些不舒服。
掉,掉落山崖?
斷老爺看到那抬上來的三具白布矇頭的屍體,淡定的朝著下人吩咐。
“老爺平日太嬌慣你們了,這種玩笑也開得?快點抬下去,別惹我生氣,小心扣你們工錢。”
管家不住的在一邊哭訴,“老爺,夫人已去,老爺不要太過悲傷。還是看一眼吧。這樣夫人也能瞑目啊。”
斷老爺拍案而起,腿腳不住的發抖,聲音裡也跟著有些不自然。
“混賬,夫人什麼樣子,老爺我不用看都知道。那白布底下蓋著的是什麼?你少拿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來糊弄本老爺。”斷老爺氣急敗壞的跳著腳,摔了桌上的花瓶還不算晚,又去夠桌子另一邊的香爐。
讓你在這裡做空架子,夫人這麼虔誠的拜你,你給了她什麼?一副破爛不堪的屍首?
斷老爺對著那尊精雕細琢的觀音像,發狠的說道,“從今往後,不要指望我再往你的座下扔一文錢!”
觀音像被管家找來的人恭敬的請出了府,不知道供在何處。
斷家所有和神佛有關的物件,一夕之間,消失的徹底。
斷夫人的靈堂上,斷九墨跪的腿都要斷掉,仍舊倔強的在那裡守夜。
斷老爺已經體力不支,被下人抬回了房。
空曠的大廳裡,燭臺有些陳舊,燭火有些飄渺,那從房頂掛到地面的白紗,一層蓋著一層,將那具棺木籠在裡面。不時掀起個小角,讓跪在外面的斷九墨瞅一眼他孃親慈祥的臉。
早上才覺得自己睡夠了這半個月的覺,現在還是睜不開眼,直想一腦袋栽下去。
就在半睡半醒間,他好像聽到了一個聲音,冷冷的,從屋頂上傳過來。
“你早晚也有這一天。”
☆、第十七節
花落門前自成愁,無人解香袖,誰家添新酒。
門外孩童雙鬢悠,可嘆時光走,可憐美人眸。
雲面薄紗舞玲瓏,浪子心依舊,芳心可交否。
莫問真心無情意,東風易作久,小樓可招手。
斷九墨聞著靈位下面供著的點心水果,腦子裡面的混沌感漸漸的被胃上的疼痛所替代。
已經一天沒有進食了,斷九墨心想,難怪眼前直冒金星。捂著胃部艱難的俯□子。冰冷的地板磚墊在肚子上,一陣的涼意透過衣衫傳達進去,讓不舒服的地方更加的難受 。
斷九墨閉眼之前還在想,又是這雙流雲靴子,還是那個看不到臉的傢伙。趕明兒,一定想個辦法抓住你,看你是何方神聖。
雲裡霧裡的周遊了一遭,再睜開眼睛,自己已經安然的躺在了臥室的床榻上。
牆上掛著的香囊還是孃親親手做的,裡面的額香味還很濃郁。衣架上的衣裳還是孃親親手裁剪的,十分的合身。那盆邊擺著的香罈子,還是孃親親自挑了的,點了滿滿的靜神舒氣的香料。東西還在,人卻躺在了狹窄的木頭盒子裡。
推開窗,一地的銀霜。
院子裡的梨樹,是孃親在世時叫人載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