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把莫神醫請來,真是辛苦您。娘娘照您給的方子吃了幾天烏賊燉桃仁,晚上睡著比以前好多了,這才急著把您請來,給咱們太子瞧一瞧。”
見福朵面帶笑容,莫牙知道上林苑帶回的那個人一定沒有大礙。莫牙有些不敢走進裡屋,他不知道,屋裡那個人,到底是穆陵,還是…另有其人。
穆玲瓏搶道:“福朵,太子醒了麼?”
——“還沒。”福朵俯下頭,“不過太醫們都說,太子身體暫時也看不出大恙,應該不會有事,最多個把時辰就會醒。”
莫牙朝屋裡的人影看了看,撅起嘴道:“裡頭那麼多站著的,都是太醫?大家都是吃一碗飯的,還把我叫過來做什麼?”
福朵朝莫牙少許走近,低聲道:“裡面的大夫不少,卻少有我家娘娘信得過的人。莫神醫,娘娘信您,太子,也信。”
——還不知道那裡頭睡著的是不是真太子。莫牙心裡犯起了嘀咕,卻仍是一副不大請願過來的模樣。
裡屋
莫牙一隻腳才邁進門檻,屏風裡的珠簾微動,蕭妃驚喊出聲,“陵兒,陵兒醒了。”
滿屋站著的太醫都是一個激靈繃緊了弦,暗搓搓的要擠進去給太子診頭一把平安脈。蕭妃伸出玉臂水袖輕搖,福朵快步走近屏風。蕭妃低語:“莫神醫到了沒?”
聽到“莫神醫”三個字,床褥上醒來的唐曉眼睫掠動,被子裡的指尖摳住了褥子。
——“剛到。莫神醫冒著大雨過來,渾身都溼了。要不要讓他換身衣裳再…免得涼了娘娘才好些的身子?”福朵低問著蕭妃的意思。
“不礙事。”蕭妃輕聲道,“把其餘太醫都打發走,就說太子沒有大礙,都散了去。請莫神醫過來。”
——“奴婢知道了。”
太醫們離開的時候,狹目,大眼,凹目一個個都掃過莫牙溼噠噠還在滴水的臉——這樣的少年模樣,溼的像是才從海里撈魚回來的鄰家兒郎,竟然,敢自稱“神醫”?幾個老太醫念著山羊鬍須,還不忘扭過頭又狐疑的瞪了幾眼莫牙。
莫牙被他們瞧著有些不大痛快,都說英雄出少年,神醫就不能是牙牙了?都怪穆玲瓏拉著自己雨裡跑了一路,跟落湯雞似的沒了氣魄,等你們莫神醫明天換身好衣裳,晃瞎你們的眼才好。
莫牙正要挺直背做出一副輸人不輸陣的態勢,福朵已經俯首走近,“莫神醫,這邊請。”
這一聲“莫神醫”叫的莫牙渾身舒暢,莫牙深吸了口氣,邁開了步子走向屏風那頭。
蕭妃緊緊握著兒子的手,喏聲低喚:“陵兒,母妃在這裡,母妃在這裡。”
唐曉睜開眼,他看見了,看見了只有在夢裡才會出現的母親——唐曉見過蕭妃,這個巴蜀女人平日對人都是清清淡淡不卑不亢,對下人也是隨性用著,並沒有其他嬪妃多少總有些高高在上的跋扈。
宮裡奴婢多念著蕭妃的溫和好說話,唐曉聽過許多關於蕭妃的事,但卻從沒和她說過一句話。眼睛睜開,分別近二十年的母親就在身邊。唐曉不恨母親,在這個生死都在別人手裡的深宮裡,母親連自己的性命都無法把握,何況是一個小小的嬰兒。
蕭妃感受到自己握著的手不住的滲出汗水,見兒子眼神恍惚不應自己,蕭妃趕忙挪開身,“莫神醫,趕緊替太子瞧瞧。”
莫牙擦了擦額頭,他站在穆陵一臂之遠的地方,床上那人…要只是看臉,那肯定是穆陵無疑,除了他,世上還有誰有那麼張棺材板一樣的冷臉。可那張臉後面到底是誰,莫牙就沒有把握了。
——“太子如何?”蕭妃見莫牙看了許久,忍不住問道。
“額…”莫牙又走近幾步,“面色看似微白,其中少許透著青色,該是…”
——“是什麼?”
莫牙並沒有在糾結思考床上這人的傷情,莫牙只是想盡可能的多觀察每一個地方,他故意說得很慢,慢到可以一步步走近這個人,看的更加清楚,“該是脾肺被重物所傷,受了些耗損…太子練武,這也不是什麼大傷…不過…”
莫牙終於自然的走到了床邊,膝蓋貼在了厚重的金絲楠木上,俯首諦視著那張臉,“不過太子又淋了雨,內傷又受了寒,就會加重一些。可也不是什麼大事,性命無礙。”
聽莫牙終於說完,蕭妃捂著心口緩下氣,“莫神醫這樣說,本宮才是真的放心。太醫院多是庸醫,不可信。”
福朵追問,“殿下受了內傷,該怎麼治?太醫們寫了些方子,奴婢呈給您看看?”
莫牙也不應她,一手